初見時高高在上的謫仙,墜入紅塵,沾了滿身的七情六慾。
容錦徹底清醒過來後,再看沈裕,竟沒了深埋心底的畏懼。
她從沒像
  如今這般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攥著沈裕的軟肋,縱然沒有容綺給的藥,想要他的命也不是什麼難事。
只要她能狠下心。
“錦錦,”沈裕似是終於理出頭緒,喉頭微動,低低地笑了聲,“該飲合巹酒了。”
他今日腿腳似是不便。
容錦鬆開團扇,起身去端酒,華麗和寬大的嫁衣足以將些微的動靜遮得嚴嚴實實。
她若是想要下手,眼下是很好的機會。
端了兩杯酒回身時,只見沈裕低了頭,似是在看床榻上鋪灑著的紅棗、花生等物,寓意“早生貴子”。
容錦遞了杯酒給沈裕,在他身側坐了。
在此之前,嬤嬤已經將昏禮的章程與她講得清清楚楚,唯恐有什麼疏漏之處,翻來覆去講了足有三回。
可到頭來,卻是沈裕不守規矩。
他並沒動彈,漆黑的眼眸映著燭火,緩緩問道:“錦錦,你恨我嗎?”
容錦迎著他的視線,淡淡道:“今日說這些,未免有些不吉利。”
沈裕一怔,笑道:“是
。”
他指尖摩挲著杯沿,又問:“那錦錦,你可曾愛過我?哪怕只是一絲半點。”
容錦因他這話晃了晃神。
她一直認為,自己與沈裕之間是談不上愛的。
沈裕對她,求而不得的不甘,可能都要比純粹的愛要多些,若不然,他又怎會這樣不擇手段地索取?
而她對沈裕,應當就更談不上了。
但此時龍鳳紅燭影影綽綽,面對沈裕近乎卑微的詢問,從頭再想。
初見之時她緊隨在沈裕身後,自黎王府逃離之時,再後來,南林行宮殺秦瞻、討公道之時,乃至最後宣州刺殺分別,興許都曾有過些微的心動。
這一發現,令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容錦扶著手腕,輕聲道:“如今再說這些,有意義嗎?”
“自然,”沈裕抬手舉杯,似是玩笑一般戲謔道,“錦錦,你不知道,我已許久未曾高興過了。”
“你哪怕是哄哄我,也好。”
容錦眨了眨眼,漫不經心道:“那就有過吧。”
因這句,沈裕眼神彷彿都亮了些,卻又被濃密的眼睫遮去。
他仰頭飲盡杯中的合巹酒,一滴不剩。
容錦不慣飲這樣的酒,偏過頭,低低地咳了聲,又提醒道:“你該去前院陪賓客了。”
沈裕卻隨性一躺,勾著由兩人髮絲編成的同心結:“可我想再多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