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與共
沈停雲身上的蠱毒隨著下蠱之人的死亡,徹底失控。
桑梓將被拘禁在自己院內的宿心放了出來,答應如果對方能救下沉停雲,便放她自由。
“夫人身上這蠱,除了鄭閣主本人,這世上興許只有教主能解。我用盡畢生所學,也不過能為其緩解一二,不可能完全清除。”宿心坐在沈停雲床邊,眉梢略蹙。
但鄭閣主已經被沈停雲一刀封喉,季明歸也早都葬身火海,再無第三個能解沈停雲蠱毒的人。
桑梓不信,又請來了教中餘下兩位閣主。兩位閣主都不善用蠱,看了看沈停雲的身體後,只說這蠱兇險,不敢輕舉妄動。桑梓最終只能讓宿心出手醫治。
宿心為沈停雲施了針,隨後道:“需有一人用血,將母蟲從夫人身上引出。只是母蟲速度極快,必然會順著傷口寄宿進獻血之人體內,介時,獻血之人跟夫人會同生共死,兩個人此生都必須在一處,一裡為限,離得遠了,夫人體內幼蟲便會開始躁動不安,兩人都會暴斃。”
桑梓猶豫片刻,問道:“若是母蟲成功出來,雲兒會怎麼樣?”
宿心道:“內力能恢複到從前的七成左右,也不會像如今這樣忽然昏倒。但蠱毒還是會每逢十五便毒發一次,當晚中蠱之人的內力會重新被禁錮,變得相當虛弱,連普通人都不如。”
桑梓輕咬下唇,思量片刻,將手伸給了宿心。雲兒是個傻孩子,從前武功卓絕時,尚且被人折磨到幾乎死去,連反抗都不知道。若是沒了這身的武藝,以後的日子不知道要怎樣。自己既然知道了幫他的法子,不可能坐視不理。
“我來吧。”齊時雨攔住了桑梓,開口說道。桑梓幾乎已經忘記了一直站在床尾的齊時雨。
齊時雨說:“我欠他的,該我來還。”
“我也欠他的。”桑梓低聲道。上午時齊時雨說得沒錯,當初雲兒飽受折磨,自己也何嘗不是幫兇。
齊時雨往前走了幾步,坐在了宿心之前坐的位置,拉住了沈停雲垂在身體兩側的手,說道:“但我能守他一輩子,你卻不能。桑梓,你的好意我替停雲心領了,但你還有自己的生活,別為了心裡頭的那點兒愧疚,搭上自己的一輩子。”
桑梓聞言愣住,良久後道:“我現在才發覺,你跟從前不一樣了。”
齊時雨低頭親吻起沈停雲的指尖,嘴角帶笑:“宣王死在了京都,從那以後,齊時雨只做沈停雲喜歡的那個齊時雨。”那個陰暗沉鷙的自己,永遠不會再出現在沈停雲面前。
宿心在沈停雲手腕上劃了一刀,緊接著齊時雨也在自己腕上的舊傷處劃出了一道傷口,鮮血幾乎噴湧而出。齊時雨不是第一次割腕,但卻是第一次發現,原來手腕上濺出的血,也能是關於活下去的。
沒有孤注一擲的絕望,也沒有被思念逼到近乎發瘋時的肝腸寸斷。即便下個瞬間母蟲的身影在兩人交融的血液中一閃而過,蠕動的軀體鑽進了自己身體的深處,齊時雨也覺得很開心。
能為幫到沈停雲,為他做些事情,齊時雨就覺得開心。
母蟲進入體內的瞬間,一股劇痛襲擊了齊時雨的手臂,似乎有一把利刃,順著血液流經的地方,將血管悉數割開。
齊時雨疼得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你的身體在排斥母蟲,忍忍就過去了。”宿心話裡說著,卻給了齊時雨一些止疼的丸藥,“這個沒辦法讓你完全不難受,但多少能緩解些。”
齊時雨卻拒絕了宿心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