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髒汙一片,俞書禮很難想象魏延是怎麼踏進這裡的。
他毒發才剛剛得到緩解,好不容易安睡一晚,結果第二日白天就得來這種地方。
俞書禮心裡浮現一絲歉疚。
其實本來魏延可以好好養病、好好休息的。
能這麼著急,其實都是為了他俞書禮。畢竟董思文和他魏延,壓根就沒什麼關系。
刑獄裡間一片昏暗,彷彿被一層厚重的陰霾所籠罩。
明黃色的燭火微微搖曳,投下斑駁的光影。
坐在審訊椅上的男人一身黑色錦袍,腰間繫著一條白玉腰帶,襯得腰身緊致纖細。他頭戴金玉發冠,鞋履上面交錯著繁複的金絲紋樣,精緻的彷彿不該在這裡存在。
男人臉上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起來溫潤又沒有攻擊性。卻偏偏目光如炬,彷彿能洞察人心最深處的秘密。
而在他對面,被倒吊著,雙腿被緊緊束縛著的刑犯,則是滿面通紅,狼狽地劇烈喘息著。
“本相早就說了,不喜歡動用刑罰,仇公子吃了點苦頭,可是願意說了?”
仇東朔是白身,沒有什麼不能捕審一說,魏延也就懶得同他虛與委蛇。
仇東朔腦中充血,耳朵幾乎要聽不到聲音了,他知道,魏延不是一般人,在他面前也耍不了什麼滑頭。
面前這位的手段,不僅在渠州,在京城也是名聲大震的。
他絕非自己可以抗衡的人。
但……說了的話……爺爺和姐夫,一樣不會放過自己的吧?
仇東朔緊抿著嘴唇,一張摘取絡腮胡的的臉泛著紫紅,還帶著些稚氣未脫的倔強。
魏延低低一笑。
揮了揮手,示意周圍的獄卒過來將人放下來。
倒掛了一整個時辰,仇東朔一被放在地上,就如同一隻喪家犬一般趴著不停喘氣。一條命算是在臨終之餘被拯救了過來,終是沒有立刻交待完。
魏延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等人終於恢複了意識,才再次出聲。
“抬起頭來。”
仇東朔紋絲不動。
“大人讓你抬頭!聽不見嗎?!”獄卒走過來,一把將人的衣領提起,“啪啪”兩個巴掌印砸在了仇東朔還算嬌嫩的臉上。
仇東朔吐出一口血,終於抬眸,只是挑釁地看了眼魏延:“穿成這樣,真像只求偶的花孔雀,我還當魏丞相是來勾引人的呢。”他的視線落在魏延的腰際,笑了笑:“若是魏丞相當真願意獻身,我也不是不能考慮說些你想聽的。”
“口出狂言。”獄卒又扇了人兩個巴掌。
魏延並沒有出聲制止,只是一雙眼睛冷的嚇人。
“大人,他還是不肯說。”獄卒這下也犯了難,膽戰心驚地覷魏延的表情。
他不是專業搞審訊的,今日卻恰好輪值,需要配合這京城來的魏丞相審案子。
天老爺的,別人都說這是天大的福分,幹好了便是一步登天。
結果他回頭一打聽,這位魏丞相,可不就是那天下第一大奸臣?
娘嘞,這可不是登不登天的問題了,這是丟不丟命的問題啊!
整個渠州刑獄都陷入一股詭異的恐慌中。
直到魏延本人到了現場。
當時守在刑獄的眾人看著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溫潤公子,覺得他和那個名動天下的大惡人絲毫對不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