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漢天子,稱以小協,陳宮認為這是大逆不道之事,不過這好像是陛下自己的命令,雖然聽著彆扭,也不好說什麼。
“小瑜,你來啦,今天不用出府?”
張瑜也想出府去,不過他沒有這個膽子。
“不出,不出,今日我是專門來陪陛下築泥巴的。”
“小瑜,朕說過多次,稱我小協便可,不必拘束。”
張瑜笑著賠不是,“忘了忘了,陛。。小協莫怪。”
嚴氏總不能一直站著,見兩小孩似要玩鬧,便讓黃巾部下送自己回了屋子,留下了落單的張瑜。
向夫人道了別,張瑜機敏地瞅瞅四周,看看有沒有那高大的人的影子,仔細觀望,確實沒有,這才放下心來,把目光放回劉協那個神奇的泥巴城。
為什麼說它奇怪,只見那泥巴城,下細上粗,下方粗製濫造,上端精心雕琢,頭重腳輕,本末倒置,看著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
要是放在現代,怎麼也算是半個藝術品的輪廓,只是現在是在漢末,除了劉協和張瑜,可能誰都欣賞不來吧。
“小協,你捏的這個,是個蘑菇?”
不說全像,倒也有九分相似。
“蘑菇,什麼是蘑菇?”
聽了張瑜的問話,劉協停下自己的雙手,不再往那個藝術品上面加土,底下支柱,倖免於難。
宮裡的小天子沒見過蘑菇?張瑜略感驚奇。
“蘑菇乃是糧食的一種,日後見了,我指予你看。只是小協,瑜不知,你築的是何物?”
說起自己的傑作,劉協的眼神變得異常堅毅,似有光芒盛放。
“朕在築造朕的大漢!”
大漢?這哪裡像了,輪廓?版圖?形態,哪裡有大漢的影子,要真的扯上關係,也就它和現在的大漢一樣,搖搖欲墜,受不得半點推搡。
“我猜,小協一定是那萬般的基石,於底部扛起整個大漢,縱使壓力龐大,也要拼命抵住,守住先帝遺物,待到長大成人,必將堅實根基,築穩大漢,陛下心繫天下,實乃大漢之福,實乃。。。”
張瑜拍起馬屁來也毫不含糊,畢竟待會好有求於他,總要讓他心情好些。
不過張瑜的馬屁還沒拍完,便被劉協打斷。
“小瑜,非是這般,我為天子,自然是高高在上,做的大些,其中為世家大臣,為大漢盡心盡力,托起皇室,故也不能少,其下為民,困苦貧賤,亂我大漢,故朕做得最小,擺在最下面。小瑜,朕是不是天資聰慧?”
這哪裡聰慧了?這擺明是古老的權術思想,已經被後人實踐證明真不可行。
不知道劉協受到的都是些什麼教育,如此看待大漢,如此治國,國不亂,才是奇怪。
“小協,我且問你,這般築國牢固否?”
看著那脆弱的土塊,劉協搖搖頭,卻實有些不牢固。
“若是不牢固,大漢何安?”
這話也只有張瑜敢說,還是當著大漢天子的面說。
一旁的陳宮略有怒意,張瑜這話有些觸碰到他的底線了,收起書卷,認真地聽兩小兒辯論。
“那我把世家大臣之中,不忠之人,視為下等,流放底部,這便會穩當一些吧。”
劉協一邊說,一邊做,挖掘著中層的泥土,移至底部。
只是,脆弱的大漢哪裡受的了這般折騰,且不說能否分辨孰是忠,孰是奸,除去宦官之禍,卻引來董卓進京,除去董卓之亂,又引來天下紛爭。
每一次掘土,便是在對大漢的扎刀子,土掘得多了,底下又沒有穩重的根基,大漢自然沒了。
最高處的皇室,重重地摔落谷底。
漢帝手中的大漢,在劉協的手中坍塌,變成了一地的廢土。
隨之而落的,是小獻帝的心酸帝王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