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循俗之舉僅從衚衕口開始,車隊再跟著花轎的隊伍一起進來,這就是權宜之舉,根據實際情況所作出的改變。
還有送親的時候,按照老禮兒新娘的父母是不去男方家裡湊熱鬧的。
在發轎的時候,新郎要送一桌酒席給岳父岳父,稱為「離娘飯」,讓他們留在自己家裡吃。
這又怎麼可能呢?
別說寧衛民是大老遠的把松本慶子的父母從日本請過來觀禮的。
就是京城本地人結親,如今也沒人這麼幹了,太不近人情。
誰不是爹媽生養的?萬沒有人生大事讓自己父母雙親缺席的道理。
還有新娘子出門得嗚嗚哭呢,表示留戀父母,不願嫁人。
如果現實中誰要這麼幹,更是煞風景的一件事,就好像男方是什麼欺男霸女的惡人似的。
此外,拜堂之後把新娘一關,便是「鬧房」了。
本著「三天無大小」的原則,有的是真的鬧,能把新娘鬧得哭不得,笑不得,急不得,惱不得。
松本慶子一個日本新娘豈能應付得來這一套?
寧衛民才不會給別人機會戲弄自己媳婦,岳父岳母也不會答應,這樣的環節當然要免。
要不怎麼說,與時俱進是很重要的呢?
要不怎麼說,一切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呢?
這就是原因。
所以實際上,這一天寧衛民去接親,不但帶著一大束的鮮花。
在皮爾卡頓酒店十八層的喜房裡,也只保留了叫門和塞紅封兒的禮俗。
法郎、英鎊、美元、日元、人民幣、外匯券。
寧衛民撿最大的鈔票塞了六個紅封,一股腦塞進了屋裡,去賄賂宋華桂和鄒國棟家的孩子們,很輕易就叫開了門。
等到下樓上車,新娘子也沒蒙上蓋頭。
在眾人簇擁之下,就是抱著花束穿著漂亮的吉服下樓,在眾多羨慕的眼光中,和寧衛民坐上了新婚車隊的賓士頭車,甚至經過了***繞到了南池子,又繞著故宮從北海,景山門前過,大大的兜了一圈,才來到了魏家衚衕門前。
而真正的傳統禮數,只從這裡開始。
這個時候就不一樣了,不但松本慶子在車裡蓋上了紅蓋頭,上轎也是足不沾地,在一片起鬨架秧子的叫好聲裡,由寧衛民給硬抱上花轎的。
再等到轎伕上來關好轎門,上好轎頂,花轎裡對於松本慶子來說,便幾乎是全黑的了。
這個時候早就準備就緒的日本導演大澤豐和攝像師其實早就已經開始拍攝了。
之後隨著一曲《百鳥朝鳳》吹響,有花轎和儀仗打頭,車隊尾隨。
連劇組的工作人員帶著接親隊伍還有圍觀的普通群眾們,都一起向芸園的大門進發。
那叫一個興師動眾的熱鬧啊。
不過也得說,這樣的景兒確實值得一觀。
新人坐的轎子,原本講究頭水兒轎。
松本慶子坐的這個必然是新作的,花花綠綠,真得說是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