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先應了一聲,輕催馬匹去傳令。
……
已至清明時節,偌大的漢陽草原已隱見青綠,不復冬日之百里之內盡是枯色。
弱水河潺潺流淌,波光粼粼,尺許長的魚兒時不時的就會躍出水面。
暖陽初升,草葉上的霜雪見之即融,化成一滴滴的露珠日瑩剔透。
由小妾服侍著更衣、梳洗。又喝了兩碗滾燙的肉湯,啃了兩塊炙的金黃的牛肉,宇文元慶才披了件薄毯,摟著小妾懶洋洋的出了後衙。
百餘扈從早已候在衙堂之外,見宇文元慶出衙,先是躬身齊拜,而後翻身上馬,欲護送宇文元慶至姑臧城。
昨日,涼州刺史元暉派親信傳訊,限他三日之內至州府聽令。自馬場至姑臧城也就三百餘里,且有馳道,若是快馬急行,一日就到。
但宇文元慶不想受那巔波之苦,是以令麾下備了一駕馬車,準備行足這三日。
至於元暉召他所為何事,宇文元慶大致知道一些。
半月前,他才收至父親宇文福自京城送來的家書,其中特地提到元暉繼任為東涼州刺史,欲在開春後與西涼州、敦煌鎮聯合出兵,巡防邊境。
但偌大的東涼州,轄地不過武威、張掖兩郡,民不過五六千戶,兵更是少的可憐,一郡也才堪堪千餘,能派出多少兵?
估計也就是跟著元鷙敲敲邊鼓,混混日子。
宇文元慶既為河西馬場典牧都尉,兼張掖郡守(從五品),定是要受召往州府聽令的。
但要說派兵,至多也就是五六百。再要是多,莫說守城之卒,連緝盜肅奸的衙兵都得派出去。
元暉並非跋扈之人,想必也不會為難他。
這般猜忖,宇文元慶登上了馬車。
但屁股都未坐穩,突聽一聲鑼響。
他嚇了一跳,心想此為典牧府衙,何來的盜賊?
剛掀開車簾,正欲喝問,又見一騎驚慌失措的奔了進來:“都尉,敵襲!”
宇文元慶悚然一驚,跟頭絆子的跳下了馬車:“吐谷渾打過來了?”
河西馬場就在祁連山半麓,山南便是吐谷渾地界,距吐谷渾舊都伏埃城堪堪五六百里。
不過河西千里廣袤,人煙稀少,既無多少丁口,也無多少存糧,搶無可搶,是以如雞肋一般。
再者這些年吐谷渾與南梁狼狽為奸,一直在圖謀關中,故而與河西尚算相安無事。
但這兩年吐谷渾連番吃虧,且一吃就是大虧,與元魏已成死仇。所以報不了大仇,但先報些小仇也不足為奇。
“十之八九!”
來將急聲報著,“來騎皆戴氈帽,皆著皮袍,定是胡騎無疑。且陣容極為齊整,軍紀甚是嚴明,直至馬場五里外,才為牧戶察覺……”
已到了五里外?
宇文元慶頭皮一麻:“來敵多少?”
“不知,滿山遍野,四面皆是……”
話音未落,宇文元慶突的一呆,就如僵住了一般。
“轟隆隆隆……轟隆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