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天邊打雷,傳到了幾千裡之外,耳中已能聽到轟然悶響。
而腳下更如翻了地龍一般,顫的越來越快,越來越是清晰……
宇文元慶雖未多打過仗,但已為典牧都尉近四載,終日與馬為伍,他焉能不知這是萬馬奔騰之陣勢?
動靜如此之大,來敵便是沒有上萬,怕是也有五六千。而馬場之中牧戶也就千餘,便是將婦蠕老弱全部算上,怕是還無這般多。
完了……
宇文元慶只覺天都塌了下來。
“都尉,逃吧……”
不知哪個麾下疾喝一聲,宇文元慶一個激靈。
對,逃……
這種時候,哪能顧得上小妾?
就比猴子都還要利索,也就一息,宇文元慶就跳上了馬背。幾聲呼喝,百餘扈從緊隨其後。
但也就跑了百餘步,宇文元慶忽的一聲“籲”!
還跑個鳥毛?
眼能所及之處,盡是騎兵,黑壓壓的就如一堵不見邊際的牆。
再往左路右一看,盡如這般,似鐵桶一般往中間圍來。
宇文元慶渾身冰涼,萬念俱灰。
他再是不知兵事,兵書至少讀過幾本:來敵分明已予昨夜就將馬場圍困,因怕夜裡變數太多,才等到清晨發動。
此時的馬場,定已被圍的水洩不通……
怎麼辦,死戰?
剛剛生出一絲念頭,猛聽一陣厲吼:“跪在不殺,跪地不殺!”
這號令怎這般熟悉?
雖是用鮮卑語喊出來的,但宇文元慶很確定,他絕非第一次聽到。
好像上次是漢人喊的……
這一遲疑,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氣合渙然一散。宇文元慶咬了咬牙,將手上的刀往地上一丟:“降!”
便是不降,又有何用?
馬場之中牧兵也就千餘,而來敵足有數倍,焉能是其敵手?
也就幾息,扈從便跪了一地。當就便有百餘騎衝了上來。而來翻身下馬,抽刀的抽刀,拿繩的拿繩。
看其並非如胡人一般,衝上來便殺,而是三人為組,一人持刀防備,二人合力捆縛俘虜。宇文元慶便松著氣,邊在心中狐疑:什麼時候,胡賊也這般有章法了?
看了一陣,宇文元慶更是驚疑不定。
看穿戴,皆是皮袍氈帽,好似胡騎無疑。但詭異的是,兵卒近身之時,他竟未聞到多少腥騷之氣?
再一細瞅,其面貌皆是黑眼黑髮居多,也不似胡人一般,大都或碧眼紫髯、或藍眼黃髯。而這般之流,竟十人中都見不到一個,更詭異的是,氈帽之下好似束著平冠,而非扎的是辮子,更或直接披散著頭髮。
宇文元慶心跳的越來越快,思維也是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