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王顯侍奉在側,手中捧著一碗酒,似是在等皇帝飲下。
再往後,徐謇帶著子侄弟子,似是在救治什麼人,眼尖的已從裝束及體型猜到,應是李承志……
高英如遭雷殛。
就是這隻手,曾為她治過傷,為她敷過藥,也曾撫遍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更曾狠狠的扇過她一巴掌。
但此時,卻軟軟的耷拉在案下,就如死人的一般……
皇后心中一痛,彷彿插進了一刀尖刀。腦中就如走馬觀燈,浮現著與李承志有關的每一副畫面:
將她護於身後,以身擋刀……
為她割瘡、吸膿、施藥……
為她兩斥胡充華,破其奸計,於已百般維護……
高肇怒極,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李承志再次將他護在身後……
從來都不知道,李承志在她心中的份量竟如此之重。明明只有***好,卻如刻骨銘心……難道只是因你救過我兩次?
不知不覺之中,元恪在她心中已變了一個符號,而李承志,卻成了支柱?
你若死了,我該怎麼辦?
心中痛極,陣陣氣血上湧,腦中一空,皇后就如一根被砍折的柱子,直挺挺的往後倒去。
高肇連忙扶住她,看到皇后兩眼圓睜,眼淚如泉水一般往外狂湧。雙眼赤紅,牙關緊咬,唇下已見殷殷血跡。
陛下還沒死,你何必如此……剛冒出一絲念頭,見皇后嘴唇微動,唸的似是李承志的名字,高肇臉色大變,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真真是瘋了……
“殿下……殿下……”
高肇狂呼兩聲,在高英的手指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又在她耳邊急聲呼道:“陛下安然無恙,你何故自己嚇自己?”
是因為陛下麼?
感受著指尖扎心般的刺痛,高英慘然一笑:是了,叔父在提醒自己:元恪才是自己的夫君……
哪怕他對自己棄如敝屣,厭如狗屎?
哪怕他任由胡充華謀害、構陷自己這個皇后,卻視若無睹,百般袒護?
夫君?
呵呵呵……
窺到李承志雙目緊閉,生死不知,高英一聲痛呼:“陛下……”
如杜鵑嘀血,痛徹心骨。
元恪都為之動容,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胡充華大難臨頭各自飛時的一幕,又往下瞅了一眼。
原本美豔至極的一張臉,此時近如扭曲。胡充華雙眼如箭,冷冷的盯著皇后,滿臉狠毒之色。
再看皇后,悲痛欲絕,泣不成聲,似是站都站不穩,高下立判……
皇帝招了招手,
看著被高肇挽扶於榻前的高英,再看看那雙已充滿血的鳳眼,皇帝暗暗一嘆:至少不是在演戲。
而如胡充華,光知道乾嚎,卻連半滴眼淚都擠不出來,可笑致極……
元恪抓住了高英的手,溫聲笑道:“莫哭了,朕不是好好的?”
不勸還好,一勸,皇后哭的更厲害了。哽咽著問道:“陛下……怎會如此?”
皇帝苦笑道:“本是來聽白馬寺的高僧講經,誰知刺客混在其中……”
刺客混在僧人當中……這些僧人,不就是胡充華請來的?
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高英像是瘋了一樣衝向胡充華:“賤人,孤殺了你……”
皇后猝然發難,一時不察,連身側的高肇都沒來得及攔。
看到高英滿臉殺氣,胡充華被嚇的花容失色,六神無主。但將將衝下殿階,就如從地裡冒出來的一樣,“嗖”的衝出幾個黑影,立成人牆,擋住了皇后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