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當高肇是病急亂投醫,還真不知李承志有過這般的壯舉。
連李承志都被嚇了一跳。
那是河西與慕容定大戰之後,有些兵卒受傷太重,已到了不切胳膊不鋸腿就必死無疑的地步。他才抱著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心態做截肢手術。
但連高文君都不知道,包括達奚都只是事後才聽聞,並未見他是如何施為的。高肇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李承志連連嘆氣:“司空又可知,那些被下官切肢鋸腿的兵卒,十成中還未活下三成來……”
“放肆!”
話都未說完,元恪便是一聲冷喝,臉上盡顯猙獰之色:
“李承志,你還要朕說多少遍,難不成還要下道旨,先賜你無罪?再敢推脫,信不信朕先治你個不遵君令的死罪?”
李承志心裡直發毛。
怎就突然到了“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這一步,自個連反應機會都沒有?
罷了,皇帝與高肇將話到了這個份上,再要推辭,就是往死裡得罪人了……
見他沉吟,誤以為李承志還在畏難,高肇心一橫,牙一咬,一指高文君:“只要讓殿下脫此大難,老夫做主,將三娘許你……嗯,便是依你高堂之意又何妨?”
我去,至不至於?
李承志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別人聽不懂高肇最後這句是何意,但李承志心裡一清二楚:老孃怕是已認定了魏瑜,高文君便是嫁,也只能做側室……
一碼歸一碼,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讓、高文君、皇后和皇帝怎麼想?
“司空何至於此?”
李承志往下一揖,態度看似恭敬,語氣卻一點都不含精,好似是在質問,“下官何時說過不救了?”
皇帝、高肇猛的一滯……
王顯、徐謇,及一眾御醫一臉懵逼。
李承志難道不是在說:他能救?
只見他又朝著元恪一拜:“臣也只有一兩分把握……”
說著又轉過身,朝著王顯、徐謇等拱著手:“諸位御師,得罪了……下官施藥時,還請王中尉與金鄉伯在旁襄助……”
這分明已是有了救治的辦法,想來絕不是如他所說的“只有一兩分把握”那般少。
元恪大喜:“那還等什麼?”
再要矯情,就是枉做小人了。
李承志悵然一嘆,指指堂下的書案:“容臣先寫封手書,還要勞高女史走一遭,去莊裡尋李睿,將一應物事儘快帶來……”
高肇好不急燥:“何需三娘去?遣一禁衛,豈不是更快?”
李承志稍一猶豫,無奈道:“旁人去了,怕是要不出來!”
何止是要不出來?
猛見元恪雙眼一瞪,意思是聒噪什麼。高肇悻悻的閉上了嘴。
李承志運筆如飛,眨眼就寫滿了一張紙,乍看上去倒不出奇:瘡粉、藥酒、紗棉、針、刀等具……
高文君就候在一側,李承志從懷裡一摸,掏出一枚長約三寸,寬約一寸的黃銅令牌,並手書一併遞給了她。
剛要走,李承志又拉住了她,眨巴著眼睛說道:“見了李睿,就說‘風雨送春歸’……”
莫說高文君,哪怕換成李始賢、郭玉枝,但凡這三樣中缺了哪個,連根毛都要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