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西風入漢關,朔雲邊月滿北山。
黎明時分都還是星空浩瀚,萬里晴空。但天剛亮,老天就變了臉。
極目西望,只見邊月西沉,黑雲滾滾。
西風撼搖著樹枝,卷著樹葉枯草四處亂飛。又刮過關城的殘垣斷壁,像是鬼哭一樣,發出嗚嗚的哀鳴。
士卒身上的木甲隨風飄蕩,襟邊裙角相互撞擊,發出“啪啪”的爆響。
不時就有勁風捲著樹葉草枝拍打在臉上,但數千甲卒,竟連皺眉頭的都不見一個?
個個虎目圓睜,眼神灼熱的盯著那處臺。
人力有窮盡,目所不能及。八成以上計程車卒只能看到點將臺上站著許多人影,但具體哪一個是誰,卻根本認不出來。
但高臺正後方,正迎風飄展的那杆大纛,就如同中天之日,耀眼奪目。
還是那麼破,還是那麼髒,但就是這面破旗,卻成了這些士卒心目中永遠都不會倒的神邸。
是大帥!
只有大帥在此,營中才會立起這面李氏大旗。
看著這面旗,數千戰卒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來隨大帥征戰時的過往,不由自主的溼了眼眶……
李承志揉了揉被沙礫草葉拍打的生疼的臉頰,瞪了一眼黑壓壓的天空。
賊老天,連這點面子都不給?
就這樣的天氣,別說高聲講話了,怕是嘴一張,就能灌一嘴風沙。
他黯然一嘆,又揮了揮手:“發下去吧!”
李松一點頭,隨即便有各營各旅的隊主上臺,將已分揀好的珠盒領走,而後分發到每個士卒手裡。
珠子不大,大致就如後世的跳棋一般大小,但肯定沒那麼圓。
不過品相要好一些,就像貓眼石一樣,不但什麼顏色的都有,而且其中足有四五種顏色。
這也要歸功於煉製這些玻璃珠子的時候,李承志手邊工具和原料都趁手。
有鐵、有銅、有銀、有錫,還有一些金和鋁,一頓故摻,自然什麼顏色都有。
李承志不覺的,但在這些士卒眼中,這樣的珠子,是真正的稀世之寶。
想著雖遠在數千裡之遙,但大帥並沒有忘了他們,竟專程跑來撫慰,用這等世所罕見的珍珠當做餉糧?
更何況,最多兩三月,大帥就會運來女眷,助他們成家……
一想到此處,十成中有八成計程車卒就落下淚來,不由自主的跪伏在地,恭恭敬敬的給李承志磕著頭。
不怪這些兵卒感激。
他們大都是被李承志俘虜的叛卒,手上有沒有染血不好說,但跟著李文忠,絕對沒少搶掠。
即便最後降了李承志,助其平定涇州之亂,但最後論功封賞時,能不能將造反叛亂的罪名抵平還是兩說。
但就算能抵平又有什麼用?
最多也就是被朝廷收編,淪為軍戶。
軍戶?
呵呵呵……
一入軍戶,世世代代都是軍戶。比那些被逼無奈,主動跟著劉僧汪造反的僧戶沒好到哪裡去。
反正家人早已被劉慧汪充了軍糧,已是孑然一身,與其充為軍戶,吃了上頓沒下頓,倒不如跟著李松等人搏一絲生機。
至少能吃飽肚子,更不用被當下等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