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始賢心裡紛亂如麻,正想著找處安靜的地方和夫人合計一二,一萬個不想搭理胡鐸。
他不耐煩的抬起頭,一指左右:“事無不可對人言……”
四周不是李始賢的姬妾,就是李始賢的兒子,確實沒什麼不能說的。
胡鐸微一沉吟,低聲說道:“族叔已授李承志蕭關都尉之職,若是奚鎮守入城後問起,懷德你可不能反悔……”
李始賢渾身狂震:“何時之事……我為何不知?”
“應是族叔未來得及知會予你……”胡鐸敷衍著,又從懷裡掏出一封手書,“是昨夜射上城來的,保宗的親筆手書……叔祖盡其所能,不但授了承志一個從七品的都尉,還是雙封……”
簡直放屁……
李始賢不但沒高興,反而又驚又怒。
胡始昌這是想貪天之功,竟將算盤打到我兒子頭上來了?
還有承志,你是眼瞎了還是心瞎了,這個時候跑來求官?
和把到手的功勞拱手送人有何區別?
腦子糊塗了?
心裡狂罵,李始賢下意識接過了手書。
但只是掃了一眼,他臉色就是一變。
信中說:唯恐有變,故求一官半職以做應對……
什麼“變”?
應付的又是誰?
正驚疑著,斜刺裡閃電般的伸過一隻手,劈手就將手書奪了過去。
李始賢扭頭一看,不是夫人還有誰?
郭玉枝只是一掃,竟好似劫後餘生般的鬆了一口長氣。
李始賢都看呆了:夫人眼角分明還掛著淚,但臉上卻如春風拂過,百花怒放?
夫人這是怎麼了?
郭玉枝笑吟吟的將手書還給胡鐸:“府君怕是記錯了,這不是我兒手書……”
說著又一頓:“我兒也寫不出這麼難看的字來……”
胡鐸臉色狂變。
這分明是就地就要反悔?
他眼神一凝,緊緊的盯著李始賢:“懷德,便是背信棄義,也沒這般快吧?”
確實有些快!
但對李始賢而言,那是一點壓力都不可能有:兒子親還是朋友親,他還是掂量的出來的。
再說了,胡氏上下,本就無一個好鳥。捨身處地,若是換成胡鐸,怕是翻臉的比自己還快……
他就是有些擔心,承志是不是已在奚鎮守那裡承認了?
自己這裡再一反悔,到時一對質,豈不是成了裡外不是人?
同時也在狐疑,夫人素來端莊賢淑,以往還時不時的勸自己:守信才能立足,懷誠才能持身,說讓自己日後少幹翻臉就不認人的勾當……
但今日為何反了過來?
同床共枕近二十載,哪還不知李始賢在猶豫什麼。郭玉枝氣的銀牙直抖:李懷德,人家都要將你兒挫骨揚灰了,你竟還在這裡猶豫……
暗恨了好一陣,看李始賢還反應不過來,她眯著一對鳳眼,眼神似刀般的剜著李始賢:“封給承志的是蕭關都尉,還是雙封……這是想謀害我兒……”
後一句微不可察,近如蚊吟,李始賢差點沒聽清。
雙封怎麼了?
胡始昌至多也就是貪想兒子的功勞,怎又成了要謀害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