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話,季遲緊鎖著眉頭,輕嘆了聲,“有時候,我覺得,你過於冷漠戒備,將所有人推得很遠,但有時候,我又覺得你像一個孩子,缺乏理性的思考,你似乎並不在乎自己會怎麼樣,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推著往前走一樣。”
林忱言重新將下巴墊在手臂上,看向季遲鏡片後那雙溫潤的眼睛:“謝謝,我好像確實總會做一些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情,季醫生費心了。”
季遲不客氣地拍了下他的腦袋:“知道就好,現在這種情況最好還是別回去,我幫你申請一間單人隔離室,在他來之前盡量忍一忍。”
“等等,”林忱言拉住了他,“記得別告訴他。”
季遲抱臂靠在門框上,“你要知道,當你答應接受對方的資訊素後,相對應的,你也要承擔責任,至於對方的知情權,那要等我見了面再決定。”
林忱言的單人隔離室在隔離區走廊盡頭的一間,這裡有個視窗,但無法從內部開啟,現在是晚上八點,他編輯了一條資訊,以自己去蘇以年家留宿為由,告知李叔。
腺體好像又開始突突地跳動,他本想撕開舒緩貼,又覺得還可以再等等。
過了會,手機響了一聲,他以為是李叔因為擔心打了個電話過來,有些費勁地撈起來,來電人是洛聞予。
他愣了幾秒,按下接聽鍵,有雜亂的風聲從聽筒裡傳出來。
“林忱言,還好嗎?”
隔了不到半小時的兩通電話,這次是洛聞予打來,林忱言壓低了點聲音:“還好,抱歉,麻煩你親自過來一趟了。”
“林忱言,”洛聞予突兀地叫了聲他的名字,聲音有點大,“我說過,有需要可以找我。”
洛聞予不止一次說過這句話,但林忱言每次都不聽,不當真。
“好,我這次會記住的,有點困了,先睡了。”
那邊的風聲似乎又大了點,以及一些嘈雜的人聲,他在結束通話電話之前只來得及聽到對方說:“要出發了,等我。”
林忱言睡了個斷斷續續的覺,渾身發燙,後來實在受不了,將舒緩貼撕開貼在後頸上,但也只緩解了那麼一會。
昏沉間,有光透過窗簾照進來,他睜了睜眼睛,朦朧聽見外面的腳步聲。
被子被他踹到腳邊,他撈回來矇住頭,那腳步聲反而更近,接著門被敲了敲:“林忱言,我進來了?”
季遲停在門口,又向身邊的人說:“原則上是不允許apah進來的,但病人的情況特殊,可以破例一次。”
他看了看對方手上的抑制手環,“剩下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你們清楚就好。”
他擰開門把手,林忱言全身上下裹緊被子,剛探出腦袋向這邊看過來。
他讓出位置,身旁apha的身影完全露了出來。
“人已經到了,我就先走了。”季遲重新將門帶上。
洛聞予站在那裡,恰好一束斜照進來的陽光落在他的衣角。
他穿著灰色的薄款風衣,頭發好像長了點,有幾縷發尾落在衣領邊,身形更加挺括幹淨。經歷十餘個小時飛行,也不見任何疲態。
身量好像也高了一點,大概是由於視角的原因,林忱言不太確定。他掀開被子,身上是昨天換的醫院提供的病服,加上自己發燙的臉頰,或許真的像一個病人。
洛聞予幾步向他走來,陽光中的細小微粒四散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