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念止熟練地給跳跳上了馬鞍,將林忱言扶上馬。
騎在馬上的感覺很不一樣,跳跳在洛念止的指引下,慢慢地踏著小步,這裡是一大片平坦的低地,似乎連線著遠處的森林和積雪未化的矮山。
長庚星在天際亮著,有風吹過,林忱言坐在馬背上偏過頭,看到了前方涼亭坐著的身影。
洛念止松開了韁繩,跳跳突然加快了一點速度,向涼亭走去。
林忱言想讓跳跳停下來,又不敢貿然動作,怕跳跳受驚,只能微微低頭,輕聲命令:“跳跳,停下。”
跳跳還是沒有停下,直直走到了涼亭邊,聽見聲響,洛聞予的目光終於落了過來。
林忱言想要解釋什麼,然而向後看,那邊早已沒了洛念止的身影。
洛聞予已經起身走到他旁邊,在冷風的吹拂下,聲音顯得有點沉:“下來。”
他抿了抿唇,有點窘迫:“我不會下馬。”
洛聞予看著他,最後妥協,攬過他的腰,將人抱了下來。
跳跳會不會受驚林忱言不知道,但他是真的有點受驚,雙腳落地那刻,他立馬跳了下來,退開了距離。
他盯著地面,沒話找話:“為什麼會來這裡?”
洛聞予看著他在冷空氣作用下紅透的臉頰與耳尖,以及動物受驚一樣微微睜大的眼睛,沒來由地輕笑了一聲。
“沒什麼理由,看你實在演不下去了而已。”
也許是四周太安靜了,在林忱言聽來,那是一句和以前一樣別無二致的嘲諷,“沒有,我……”
我什麼呢?林忱言又說不上來了。
洛聞予在等著他回答,或是一句回懟,這才是適合他們的相處方式。
他長呼一口氣,卻說:“至少這次沒有演。”
洛聞予重新看向遠山,“那以後呢?”
“那我們,可以試試,像真正的朋友一樣相處。”
洛聞予忽然低頭看了他一眼:“朋友?”
林忱言鄭重地點點頭。
有風於松柏與杉樹細密的葉隙中流浪,針尖一樣的葉子試圖挽留流動的風,於是一遍又一遍奏響冬日裡孤寂的樂章。
“唰”、“唰唰”——
在這動聽的萬頃松濤中,林忱言聽見洛聞予說:“這裡有個很小的山坡,我小時候最愛的馬駒,在這裡長眠。”
林忱言抬起頭,望向那個山坡。
那是一個很小、卻又一眼能辨認出的山坡,像是一隻小馬駒睡臥在山下,有碧波與遠星長伴。
他曾聽洛念止說過,洛聞予5歲的時候不小心從馬上摔了下來,落下了病根,偶爾會發病,似乎很痛苦。至於那匹馬駒的命運,林忱言無從得知,只知道,洛聞予這些年沒有再騎過馬。
洛聞予伸出那隻修長幹淨的手,摸了下跳跳的鬃毛,沒來由地說了句:“洛念止很幸運。”
這是一個林忱言從未得知的秘密,他看著洛聞予的側臉,那優美的線條像被一縷融化在藍夜中的白霧侵染,朦朧又寒遠。
他收回目光,有風從指尖撫過,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那一刻,想要伸出手碰一碰他。
但這樣的安慰多次一舉,且蒼白無力,他最後也許聽見自己輕聲呢喃了一句。
“洛聞予,你也很好。”
假期過得很快,林忱言覺得自己也差不多好了,於是回到學校繼續上課。奇怪的是,周圍的人似乎總用那種奇怪的眼神打量和窺探他,蘇以年也幾次欲言又止。
他沒有多想、也懶得去想,生活如常,不到一週,那些目光就幾乎消失了。
因為這時候,網路上幾乎全部都在討論一件事,洛聞予將於今年二月份入學萊恩斯音紛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