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跨年夜,鶩霖卻一片冷寂,洛念止先下了車,還沒進門就先感慨,“唉,還不如出去嗨呢,現在中央街上可熱鬧了。”
這次聚餐沒了其他人,就只有洛之勻和他們三個。
洛之勻在妻子意外去世後就一直沒有再娶妻,長子久居北洲聯邦處理專案,二女也已經定居國外,都沒有回來。
洛念止剛進門就被洛之勻瞪了一眼,“還知道回來?”
她眨了眨眼,下一秒就轉換了表情,笑著小跑了過去,“外公,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您消消氣,我給您捶捶背。”
洛之勻先是聳聳肩,之後選擇安然接受,過了會兒又嫌棄道:“停停停,我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了,洗洗手吃飯吧。”
等人都在位置上坐好,洛之勻又看了看臉色不太對勁的林忱言,“還好嗎,是不是生病了?”
他盡量壓了壓自己的音色,搖著頭,一副安順的樣子:“沒有,今天下午睡久了,還沒清醒過來。”
和以前的流程一樣,簡單的吃飯以及問詢,洛之勻似乎並不在乎什麼,但仍舊堅持每個月都要聚餐,就好像他們之間的紐帶,全靠這一月一次的聚餐維系。
或許是生病的原因,林忱言昏昏沉沉,在莫名低落的情緒作用下,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像是對他們的一種規訓。
洛之勻表面和藹寬容,卻透過這樣的方式對他們進行評估觀察,實現一種隱秘的難以察覺的掌控欲。
他實在頭暈,沒有往下細想,大部分時候都微微點頭應和,洛聞予或許是看不下去了,直接替他回答了某些問題。
林忱言微微偏過頭,看著洛聞予神色如常的側臉,驚覺部分自己都快要忘掉的細節,對方竟然記得一清二楚。
他將目光重新放回餐桌上,這時剛好端上一道炙烤藍鰭金槍魚,是今日新鮮空運過來的,味道十分鮮美。
洛之勻卻放下筷子,看著洛聞予問:“萊恩斯的事情都辦妥當了嗎,什麼時候入學?”
“已經處理好了,入學時間在二月份,除夕之後。”
林忱言剛用公筷將一塊藍鰭金槍魚肉夾到洛聞予幹幹淨淨的碗碟中,聞言,筷子一頓,差點碰到碗沿。
他迅速收回筷子,氣定神閑,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可是眼睫不受自己控制,快速地、幾不可微地顫了顫。
只是下意識記得對方愛吃的菜,沒想到竟然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林忱言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在長久的偽裝中,也被自我意識規訓了。
溫度似乎也在這一刻快速攀升,好在他本來就因為感冒臉紅,沒有被人發現異常。
洛聞予只是低頭看了看碗中多出的魚肉,甚至沒有看林忱言一眼,自然而然地夾起那塊肉,在洛之勻的注視下,送入口中。
不好吃。
他放下筷子,說了句:“我吃飽了,抱歉,爺爺,我想出去透口氣。”
身邊位置空了,林忱言低著頭,快要將頭埋進衣領裡,他覺得自己也早就飽了,卻還要坐在這裡煎熬。
他捏起筷子發呆,不知過了多久,洛之勻嘆了口氣,手一揮,說道:“我看你們也吃得差不多了,想出去就出去玩吧,不用在這陪我了。”
對面的洛念止嘴甜捧場幾句,拉著依舊不在狀態的林忱言出了餐廳。
走之前,她順手逗了逗籠子裡的兩只鸚鵡,它們撲騰著翅膀用帶著口音的腔調,一遍遍叫著洛念止和林忱言的名字,甚至還學了幾句冷笑話。
林忱言心不在焉,洛念止一個人在那尷尬了半天,最後洩了氣:“小言,你怎麼不笑啊,算了,它們太笨了。”
她拉著他坐車去了後山的馬場。
馬廄裡有幾匹矯健的賽馬,她牽出一隻有著漂亮白色鬃毛的純血馬,對他介紹:“這是跳跳,前段時間才從南伊斯空運過來的,很可愛吧?”
林忱言看著跳跳雪白的長睫毛和大眼睛,點點頭,她又說:“你可以試著摸摸她。”
他伸出手摸了摸跳跳的鬃毛,跳跳很溫順,低下腦袋蹭了蹭他的臉頰。
他有點癢,輕聲笑著躲了下,洛念止說:“她很喜歡你,你可以騎上去試試。”
“真的嗎?但是我沒有上過馬術課,不會騎馬。”
“沒關系,跳跳和別的小馬不一樣,她很乖,我牽著她,你放心騎上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