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7章 像樣一點
洛聞予甚至沒有給他任何訊息和準備,在這一天早上,林忱言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就臨時出了門。
他們整整三天都沒和對方說話。
但在這個溫度回升的春日,安安再一次來到了他的身邊。
安安以前總愛黏著林忱言,膽子很小,只會躲在他後面,又總被洛念止撈出來,揉亂腦袋上的毛才肯罷休。
而洛聞予從來都只是在一旁看著,他是很不喜歡安安的。
安安在他那裡不聽話不聽訓,總帶來麻煩,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存在,就像林忱言一樣。
但他忘了,洛聞予是一個很信守承諾的人。
其實他答應過林忱言很多事情,好的壞的都有,正面或是迂迴,從沒有食言過。安安也是,一句簡單的“好”,他就真地替他把安安養大,沒有送走。
不守信的從來都是林忱言自己,他這個人,和名字寄託的期翼簡直是背道而馳。
撒謊成性的人,才會明白每一個承諾都要付出代價。
那麼安安也是一個代價嗎,也是他欠洛聞予的證明嗎?
他低下頭,笑著伸出手掌,歪著腦袋,認真地看著小狗。
像是回到了七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安安的那天,小狗顫巍巍地伸出爪子,信任地放在他的手心裡。
他對小狗說:“我回來了,安安。”
李叔在一旁看著,輕聲笑道:“安安前段時間生了病,住在醫院裡治療,少爺不想讓你擔心,一直沒跟你提。安安也很堅強,或許是感應到你回來了,身體也逐漸好了起來。”
安安成長了很多,體型和容貌都變了不少,他反而真的成了那個年少時不稱職的主人。
也不過就是從一無所有的少年成長為青年,他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還有大把的時間去蹉跎去糾纏,小狗卻已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衰老了。
六年,佔據了一隻伯恩山犬壽命將近三分之二的時光,太久了。
在林忱言消失不見的漫長時間裡,安安難道就沒有難過嗎,就沒有怨恨嗎?
可是小狗分得清這些複雜的情感嗎,它不過更擅長等待,也更擅長思念,可以輕易地原諒林忱言,再一次撲進他的懷裡。
很多事情,都沒法用自己堅守的那套對錯觀去衡量。他的謊言沒法傷害到天真忠誠的小狗,所以他在安安這裡是永遠沒有錯的。
它在說,它不是代價。
但他在洛聞予那裡撒過太多次謊,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所以要接受對方不會輕易原諒自己。
那他又一定要對方的原諒嗎。
需要嗎。
還是說,他只是不需要那些分不清的恨呢?
安安用腦袋抵住了他的肚子,帶來微微的癢意。
恨和癢,帶來的重量又是一樣的嗎?
他抬起頭,不知何時,小花園中的薔薇爬了滿牆,結著瘦弱的花骨朵。
似乎不只是安安黏人了,和前兩天相比,林忱言像換了個人,變得很黏安安。
他幾乎一整天都和安安待在一起,陪它玩小時候最愛的飛盤。安安已經七歲了,年齡在伯恩山犬的壽命算來已經是個小老頭,但林忱言還是把它當成那個毛孩子,直到安安體力跟不上了,就陪它一起坐在草坪上曬太陽。
沾了滿身草屑,等到要進門時,他牽著安安的牽繩,拍了拍褲腳,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這裡根本沒有安安生活過的痕跡。
庭院裡沒有安安的小屋,房間裡也沒有任何小狗的毛發或是玩具,就好像安安是突然降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