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柳,名瀟綾。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先帝為單懷殛選妃,我被選中。帝國的皇子都是在軍營長大的,因此我也被派到軍營中陪伴單懷殛。那時的單懷殛已經是個半大青年了,名義上我是他的妃子,實際上他一直把我當妹妹看,我也把他當成是一個大哥哥。”
“後來,先帝駕崩,單懷殛回到弋桑繼位。而那時我剛剛步入青春,還想留在軍營。出於兒時的友情,他破例允許我參軍,還送給我一柄由崢角暗鱗龍的骨頭做成的重劍。”
“我不滿足在駐城守衛中混日子,自願加入了邊防巡守小隊。幾次執行危險任務,我都差點死在那裡,但我喜歡那裡的生活。後來,我們小隊在執行任務時失誤,造成任務失敗,小隊的成員也有很多犧牲了。按照軍令,倖存者應被處死,但單懷殛救了我。我活了下來,卻再也回不去軍營,這守明宮算是懲罰吧。”
“那······你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這個。”柳瀟綾取出一塊玉佩,“這是你的,對不對?”
柳瀟綾手中的玉佩正是當年曦送給他的那塊。即使之前身陷絕境,應雁書也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牽扯到曦。他很感激曦,因此這塊玉他一直捨不得離開。
在曦口中,這塊玉佩早已失去了價值,但從柳瀟綾的反應來看,應雁書感覺事情似乎沒有曦認為的那樣簡單。
“你怎麼知道它不是我偷來的?”應雁書並不想捲入什麼糾葛之中,但又沒有忘記曦的囑託,不敢洩露曦的身份,只能推辭。
“繫著玉佩的紅繩上端有磨損,應該被是你的腰帶磨的,說明你將它隨身攜帶。這種玉佩玉質不算好,雕刻得也很粗糙,只是年代久一點而已,根本不值錢。你一個傭兵,冒著生命危險來弋桑宮城盜取十一骨靈塔,為什麼要隨身攜帶一塊偷來的而且不值錢的玉佩?”
“好吧,它是我的。”應雁書無奈地答應下來。他總不能說是因為懷念一個男人而捨不得丟吧,別說這樣會暴露自己和曦的關係,就算說了,柳瀟綾也不會信。
“那你知道它的故事嗎?”
“它似乎是在等一個人。”
“是在等它的主人嗎?”柳瀟綾又取出一塊玉佩。這塊玉佩的年份相當久遠,上面精緻地雕刻著一朵絢麗的花。兩塊玉佩一塊放在眼前便可以看出來,應雁書的玉佩上那幾刀粗糙的刻痕,正是仿著柳瀟綾的玉佩上圖案的左半邊刻出來的。
應雁書整個人都懵了,不明白是什麼情況。即使是原主人曦在場,估計也是同一種反應。而柳瀟綾則撫摸著兩塊玉佩,雙目動容,自顧自地講述起來。
“她不知道是我多少代前的祖輩了,但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她一個人從北方來到戰亂中的渙鵟江流域,說是要找一個人,但卻記不起他的相貌。她拿著這個玉佩,說是隻要那人見到這塊玉,就能想起她來。據說她很美,異域風情的誘惑令夕陵的開國帝王念念不忘,將她收入宮中。而她之後再也沒出過宮,也沒有生下一個孩子。”
“她入宮前將玉佩交給了她在弋桑的朋友。玉佩一代代流傳下來,交到我的手裡,而我居然又帶著這塊玉回到了宮裡。”
“這個故事是我的父親死前告訴我的,她要等的人也一直是個謎。直到昨晚,我看到你的玉才明白,這塊玉的主人就是她等的人。他將記憶刻在玉上,以免忘了她,他用這塊玉來找她,他也在找她對不對?”不知不覺,一滴眼淚在柳瀟綾的面龐上劃落。女人總是憧憬著浪漫,再堅強的女人也不例外。
玫瑰生著刺,不代表她不願意被人守候。
應雁書沉默著。如果知道真相的曦在場,一定會感慨,這不過是一場物是人非的悲劇。她想找的人正是當年的吳氏老祖。一個帝王的妃子,一個是魅部的悍將,兩人彼此尋找著對方,卻因為一道宮牆的阻隔而錯過。時光流逝,玉佩在陰差陽錯中相遇,玉佩的主人卻已在遺憾中逝去。而且,緣分所牽引的,都不是彼此的後人。
楚天清蕭八萬裡,今日風雨古時緣。
青梅冷落竹馬遠,月盡紫洋孤星懸。
花謝花開總相似,秋朝秋暮復經年。
又是一春徒歸燕,物是人非長恨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