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守文這才坐下,朝狄光遠拱了拱手,便不再言語。
李隆基眉頭微微一蹙,看了楊守文一眼;高戩和崔玄暐則保持沉默,面色如常。
狄光遠道:“法言,你剛才說你不知道神慧的去向。
那本官問你,今天可曾見到過神慧?”
“日間早課時,曾見長老。
後來長老在禪堂唸經,大約在申時左右,長老突然叫了幾個人,駕船離去,並未與小僧交代。以前,長老也常駕舟訪友,故而小僧也沒去詢問,所以不知他去向。”
神慧,跑了?
楊守文此刻也聽清楚了情況,眉頭不由得微微一蹙。
申時,那應該是在他遇伏前後的事情,當時他還沒有到達蘇家園林。按道理說,伏擊的刺客全都死在那裡,不可能有人逃走。畢竟,楊守文手裡還有一隻海東青在空中警戒。如果有漏網之魚的話,大玉一定會覺察,怎可能任他逃走?
沒有漏網之魚,那神慧又怎知伏擊失敗,及時逃走呢?
想到這裡,楊守文在不經意間,掃了一眼李隆基。
應該不會是他……李隆基若想害他的性命,有許多手段,半途伏擊絕不是明智之舉。
但聯想到那紙條上的‘提防三郎’,楊守文心裡就有些發堵。
他想到了白水塘伏擊,想到了在洛陽時得到的那張示警的紙條,對李隆基隨即就增添了許多警惕。
狄光遠反覆詢問法言等僧人,可這些僧人卻是一口咬定,不知道神慧的下落。
楊守文突然道:“法言,本官問你。
昨日神慧說,前天晚上普會寺遭遇賊人襲擊,搶走了佛骨舍利,可當真嗎?”
“啊?”
不等法言回答,周利貞蹙眉道:“徵事郎,這似乎是兩件事。”
“呵呵,只怕未必。”
“哦?”
“前天夜裡,是我潛入普會寺,莫非周司直以為,是本官偷走了佛骨舍利嗎?”
“這個……”
楊守文冷冷看了周利貞一眼,對高戩等人道:“下官在離開洛陽之前,姑姑曾告訴我,當日自廣化寺逃走的無畏禪師,應該就是逃往江南東道……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長洲縣。下官秘密抵達長洲之後,自然會懷疑那無畏禪師會躲在普會寺中。
當天夜裡,我親眼看到有人在普會寺被殺。
原本我以為是蘇威被害,故而才急忙返回吳縣,調動兵馬前來抓捕神慧……可惜,蘇威沒有死。我方才見蘇威的時候,也與他言明此事。我不知道那個被殺的人是否是蘇威,但我卻相信,這普會寺絕不是什麼佛門淨地。另外,昨天晚上義莊被人縱火焚燒,守護義莊的老人也被殺害……下官以為,怕與神慧也有牽連。”
周利貞聞聽,立刻道:“何以見得?”
“前日,我抵達長洲後,曾聽本地人說,普會寺外曾發現了幾個丐兒的屍體……呵呵,那天我親自前往義莊查探,結果卻發現,那幾個丐兒都是死於屍毒。”
狄光遠聽到這裡,眼睛不由得一亮!
“我昨日包圍普會寺,本想拿下神慧,嚴刑逼供,卻不想被蘇威蘇員外的事情亂了方寸。想來,那神慧也有些害怕,所以才會在今天做出這等露出馬腳的舉措。
三郎,你以為如何?”
“啊?”
李隆基沒想到,楊守文會突然對他發問,以至於當場就愣住了。
不過,他反應很快,旋即笑道:“昨日徵事郎也與我說起此事,當時我就想在今日去檢視義莊。不想那時候,義莊著火……如今想來,徵事郎的猜測不無道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