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前幾天那樣算是冷戰，還是吵架？按理說，他應該等著季曇接他回家，可是季曇紅墨水一樣的瞳孔，莫名就讓他覺得季曇孤單極了。
畢竟這個世界上誰也不會天生就會愛人的，他總得給季曇一些時間。
晟夏的心柔軟起來，他沒有用鑰匙開門，上前敲了敲門。
季曇聽見了敲門聲。
他與孟莊他們的最後期限是明天。等天一亮，他就要走了。他不該喝酒，應該保持理智和清醒，把什麼亂七八糟的脆弱情緒都收斂起來，豎起自己的鎧甲去戰鬥。
可他的心太難受了，到底還是喝了點酒。房子空蕩蕩的，晟夏不會回來，他知道。
他已經見不到晟夏了。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季曇冷靜地想，天已經亮了嗎？
季曇起身，拉開了門，今夜是二月最後一場風雪，再過不久，春天就要來臨了。
猝不及防，他懷裡撞進來一個軟綿綿的少年，少年那樣熱情，莽撞地沖進他懷裡。
他抱著少年緩沖了下力道，懷裡一片竹香資訊素的味道。少年勾住他脖子，纖細的雙腿纏住他腰，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
晟夏知道自己突襲成功了，抬眸看他，眼裡帶著一個星河的光，那麼那麼亮。
“季曇!新年快樂!我回家了。”
季曇活過來了，又彷彿已經死在了這一夜。
他撕心裂肺才武裝起來的鎧甲一下子被晟夏撞碎，晟夏怎麼就這麼不懂事？他那麼對晟夏，晟夏還回來做什麼？
季曇知道自己沒醉，清醒著。在晟夏這樣明亮溫柔的眸光下，他手漸漸收緊。
“夏夏，”可他何必清醒，“回家就好。”
季曇就著這個姿勢抱住晟夏，懷裡的少年小聲地抱怨：“外面可真是冷，季曇，我手都快凍僵了。”
季曇把他放下，無聲地握住他的一雙手。在他掌心，一雙小手涼得像冰一樣。
晟夏卻笑盈盈的，長睫上雪花融化，變成晶瑩的水珠。返簡單又好懂，季曇幾乎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的情緒——還說不心疼我。
季曇低眸笑了笑：“在你大伯家不好玩嗎？他們對你不好？為什麼會回來？”
晟夏搖搖頭：“大伯很好的，只是我一想到你一個人，就特別想回來。”
走出門後，冬夜的風雪似乎也不冷了，他心裡燃燒著一個念頭，想要陪在季曇身邊。
季曇什麼也說不出來。
晟夏夜裡匆忙趕過來，早就睏倦了，他揉揉眼睛：“季曇，有什麼我們明天再說，我好睏。”
季曇注視著他，低聲說：“夏夏，新年快樂。”
晟夏笑了：“明天才過年呀，現在都還沒過十二點，你怎麼也像我一樣口不擇言？”
季曇便也笑了：“嗯。”
晟夏回房間之前，季曇叫住他：“夏夏！”
少年回眸。季曇道：“還有什麼願望沒有實現嗎？”
晟夏愣了愣，隨即認真地搖搖頭：“沒有了，我心很小的，母親能健康起來，就是我唯一的願望。”
季曇眼中倒映出晟夏的模樣，晟夏見他只是注視著自己，於是又往房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