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郃看了看輿圖上標識的守軍數量,額頭上再次冒出了汗。
張既和蘇則的兵力太少了!這點人,夠什麼用?他連忙再看涇陽以東,但見上頭標著,閻行所部駐在漆縣,心頭才稍稍一鬆。
正要組織言語,忽然想起適才司馬懿做的那個無聲的口型,忽然明白了司馬懿的意思。他說的,是“馬超”二字,關鍵就在,馬超已經死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張郃向司馬懿感激地笑了笑,大聲道:“魏王,這一路更不必憂慮了!”
“適才謀臣們都覺得,涇陽一線兵力單薄,你這麼有信心?”
“大王,適才我聽說,馬超已死。卻不知這是真的麼?”
劉曄道:“千真萬確。漢陽世族姜氏、趙氏、楊氏等聯手背反,突襲馬超。馬超當場身死,而其部則被副將龐德攥在手裡。雖然彼輩為馬超發喪,號稱馬超乃是病死,騙得了誰人?此際涼隴各地羌胡部落俱都人心惶惶,不知所從。”
張郃應聲道:“馬超在羌胡中威望極盛,故而動輒能捲動數萬乃至更多的羌胡騎士,縱橫朔方、涼隴乃至西域數千裡方圓。但他既然死了,羌胡各部立刻就分崩離析,劉備那一頭,絕對沒有人能代替他的作用。莫說一年半載,就算兩年、三年,輕易也統合不了諸胡!”
群臣紛紛頷首,張郃又道:“反倒是我方,有張德容、蘇文師乃至閻彥明在,他們都對羌胡頗有威惠。馬超在時,他們尚無可著力之處,但馬超既死,他們身處安定郡,西向招攬漢陽的羌胡勢力,東向聯絡北地郡乃至朔方諸部,實力必然大大增強。這樣看來,劉備雖然入得涼州,我們面對的敵人,反而削弱了。由此看來,關中必然無虞。”
堂上文武低聲商議,發出悉悉索索地輕響。
過了會兒,曹操笑了幾聲:“子桓在關中的安排,就是這般道理,儁乂說得很好。”
張郃大喜,一時間腳底都有些發軟。
“除了儁乂所說的,此外還有一事。”
群臣皆躬身道:“請大王指點。”
曹操帶著點追昔撫今語氣,喟嘆道:“馬超名為邊將,實乃狡虜。此人行事又大膽狂妄,令人甚難估算。若馬超與劉備再度聯盟,他一旦出面招引朔方雜胡,則幷州、河南尹等地處處烽火,皆不安穩。他既身死,關中的壓力大了,幷州和河南尹卻可以放鬆些……”
說到這裡,曹操忽然緘口不語,有些出神。
眾人不知他有什麼打算,俱屏息等待,廳堂中一片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曹操道:“子揚!”
劉曄躬身:“在。”
“你派個人代表我回返鄴城,見一見涼公。”
群臣稍愣了愣,才想到馬超乃是假涼公,在鄴城還有個正經的涼公馬騰。只不過,這位涼公已經被禁錮在府邸裡好幾年,形同囚犯。
“讓使者代表我,傳達哀悼之意,並準備一應物什,為馬超發喪。另外問問馬騰,他的兩個孩兒馬鐵和……和……”
劉曄殷勤道:“馬壽成還有一子,喚作馬休。”
“對,問問馬騰,馬鐵和馬休兩人,哪個堪用。讓他派一人,往關中軍前效力,撥給曹洪去管!”
劉曄心悅誠服,躬身應是。
曹操擺了擺手,讓劉曄自去擬令。而他自己凝視著階前鋪開的輿圖,再度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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