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叔俯身作揖道:“如若公主不吩咐,老身我亦會去查探一番,畢竟我想知道是何人竟敢大膽地傷害少主。“
他若稱百里肆為少主,那便是先前還服侍過百里肆的父親。這倒是讓我放心了不少,畢竟他同芊芊一樣,都是讓我覺得是可靠的人。
“一定一定要在任何人不知的情況下出營去。“我細聲地說道。
宏叔疑惑地看著我,而後恍然大悟道:“公主可是懷疑,大營中有奸細?“
我講食指放在嘴上噓聲,而後望向四處無人,又重重地點了點頭。
若說,大營之中無奸細,怎會對我的行動那樣瞭如指掌,我前腳才剛剛出營地,後腳便被人用枯木將回去的路給賭住了。
百里肆受的傷,想必就是出自於昨夜,將我回去的路堵死的那人之手。
那人堵死了路,便是安了想讓我死的心,見我躲入了茅草屋,肯定會再次進行刺殺。
幸而百里肆在獨自入林尋我的路上,與那人撞見了,也清楚明白了那人的心思,才與他交手。
我想應當那人也被百里肆刺傷了某處,落荒而逃了。否則我昨夜也不可能那樣平安地在茅屋過了一夜。
宏叔點了點頭,持劍而走。
未走幾步又回頭與我道:“勞煩公主,照看好我家少主,想夫人在生他之時難產而亡,因而少主自小就心事頗重,事事要強又從不示弱,還請公主今後能體恤少主,莫要再責怪少主的強硬。“
我撇了撇嘴,心想著誰又不是小時候沒遇到過不順心的事兒,怎地偏偏百里肆就非要人體恤。
可又想著,百里肆的忠肝義膽,若不是他幫我擋了這一劫,想必躺在床上的人就是我了。
我莞爾一笑,點了點頭,示意宏叔快去快回。
宏叔這才反身離開了。
我未有時間更換衣裳,依舊身穿著輕甲,跪坐在塌前,親自幫百里肆擦著額間的細汗。
一直到夜色漸濃,百里肆才悠悠地轉醒。
他低音地呼喚著,水。
我便連忙起身去茶案上為他倒水。
倒著倒著,我見放在一旁晾著的湯藥溫度剛剛好,又想著他方才昏迷之時,這湯藥怎樣都又喂不進去。
我轉了轉雙眸,而後放下茶碗,拿著一旁溫度適宜的湯藥走了過去,扶起他沉重的身子,將藥碗放在他的嘴邊。
他現在身子虛弱,也只能任由我擺佈。
嚐了一口湯藥,想必從舌尖一直苦澀到舌根,他用力牴觸著,卻又拗不過我。待將湯藥喝了個見底,才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救了你一命,你卻這樣對我。“
“現在知道說出來了,怎地今早見你時,你怎不與我說明情況呢?“我拿著帕子為他擦乾嘴角。
太醫賀說,百里肆的發熱並不是由邪風入體而引起的,而是來源於他傷口的擱置。
他一直忍著痛不說,這才使傷口越來越惡化,引起了身體的發熱。
“我在生氣,生氣你隨意地進入危險之中,卻一句話都不同我講。“他閉著眼睛,熱還未有褪去,迷迷糊糊地估計連自己都不清楚,他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麼。
我將他放平在床榻上,看著他因發熱而紅潤過頭額面頰,竟不知為何覺著好笑。
“我若同你講了,又能如何呢?“我歪著頭,繼續逗弄著渾渾噩噩地他道。
“你不會同我講,你個小狐狸壓根就沒信過我。“他側過頭,喘著粗氣道。
我趴在他身邊,抬起手彈了他的額頭,就連渾渾噩噩的時候也不忘記他的聰明,真的是服了他。
我是沒信過他,從他一開始他決定親自去終首山救我父親的時候,我便不信他。因為不信他,所以才讓他與昶伯留守聖安王宮,自己去救父親。還有攤丁法,是最開始我在他書房之中的奏表上看到的,卻並沒有支援他,將此事告知於父親,反而支援了沒有什麼功業的仲憂。
包括這次,與芊芊一同入野林子之中,最開始懷疑堵住後路的,亦是百里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