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綏綏已歸,你便莫要糾結於騙與否,不騙與否,最重要的是孩子安全,而不是他們的用心。“孃親見此立即走到父親身邊,拉著父親的衣袂柔聲地道。
父親被氣的咳了起來,孃親又踱步到茶案旁,倒了一杯清飲呈給了父親。
我知道自己錯了錯事,趴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側臉看著百里肆卻見他仍然是一臉平靜,只不過嘴上倒是有些蒼白。
我想著他為了尋我一夜都未睡,自然臉色不會好到哪裡去,因而也沒有放在心上。
“你且說一說,你夜半入林到底是為何?“父親平穩了片刻,而後開口道。
“為了兩隻幼狐。“我回道。
我將昨日冬獵致禽所見,在死去赤狐身上留有乳凝之事說了出來。並且下定了決心去救在風雪之中失去母親哺育,又即將被風雪凍死的赤狐幼崽。
包括冬獵夜宴之時,套取媯燎的話,詢問哪裡得來的赤狐時的別有用心。並且告訴父親,百里肆應當是在席間察覺了我的異樣,才知道的我夜晚要入林中去救小赤狐。
不過,當父親得知赤狐幼崽,現在已經安然地養在仲憂帳子中,並且由一隻母獐子的乳汁來餵養,他倒是輕鬆地舒了一口氣。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父親緩緩地笑了起來。
見到父親笑了,我可算是鬆了一口氣。望著百里肆微微一笑,卻瞧見他眉頭緊鎖,神情說不上是痛苦還是怨恨。
總之,比我今早初見他時,還要不好。
“罷了,罷了,總算是安然無恙。“父親擺了擺手,巍巍戰戰地坐在了小榻上。
“你們都起來吧,莫要跪著了,折騰一宿了,都快回帳子裡去歇息吧,明兒一早再返回聖安。“
我安然一笑,連忙站起了身,滿目星光地看著父親。
“為了孤和你孃親,希望你今後莫要魯莽,這次的事情,下不為例。“父親看著我明媚的樣子,逐漸地展露出了笑臉,只不過卻仍舊在咳嗽。
不知父親何時,身體竟然也變的這樣差了。
我剛要開口問,卻又被父親追著道:“還不走嗎,莫非,非要孤賞你們幾鞭子,你們焉能心安?“
我一聽,連忙拉著身旁一動不動的百里肆,朝著父親盈盈一拜,迅速地撤出了父親的帳子。
待走出外面,我鬆開了百里肆,轉身看著他開口問道:“你不告訴父親我夜半闖入林子,多半是懼怕父親與孃親為我擔憂,更多的卻是為我著想,害怕芊芊由此而揹負我的罪,被父親處死以做示警“
所以,在最開始百里肆想要殺掉芊芊,不過是嚇唬我,更讓我明白,如若父親當真得知一個奴婢跟著我胡鬧,卻絲毫未有勸誡,一定不會輕饒了芊芊。
百里肆裹緊了身上的披風,他挑著眸子瞪了我一眼,而後繞過我,緩緩地往自己的營帳走去。
我回身扯住他的披風的一角:“你且說說你,明明是好心,卻故意臭著臉,明明昨夜在野林子裡面尋了我一整夜,卻還假裝自己什麼都沒做,你這樣擰巴可否讓自己舒服了? “我努著嘴開口問道。
百里肆停下了腳步,可依舊沒有回頭。
待我抬腳要走到他面前,再次質問他時,他卻筆直地倒了下來。
我見狀驚呼一聲,從他背後接住了他。
他面色變的慘白,且緊閉著雙眼,額頭上全是細汗。
我觸控著他的額頭,卻發現他渾身似是燙的駭人。
我大聲地叫著四處巡視的禁軍幫忙,並且讓人去通知太醫賀去信北君的營帳之中。
我原以為百里肆是因為尋我,所以昨夜在野林子之中受了風,才會發熱。一直到太醫賀將他的甲冑退下,我才發現百里肆的胸下受了兩處刀傷。
我想起芊芊曾與我說過,上卿府親兵統領有一個叫宏叔的人。吩咐禁軍將此人叫了來,詢問他昨夜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百里肆的身上會受傷。
宏叔詫異地望著我,對百里肆受傷一事,也是毫不知情。
看來,這刀傷一定是在他進入野林子後,與人交手過後而留下的。他故意忍著不說,一直在林中尋我,想是也怕我受歹人暗算。
我望著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百里肆,從而心生虧欠。
“宏叔,“我悄悄地將他叫到無人的地方“可否帶著幾個人,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悄悄地按著昨夜百里肆尋我的路,再探上一探,我想知道百里肆因何而受傷,又是在哪裡受的傷,我方才已經派了二人前去入林探查,不過他們不如宏叔是練家子,怕是遺漏了什麼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