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開口問是何時了。
欒回答是以卯時二刻了。
我伸了伸筋骨,走下了床,坐在妝奩前看著自己,開口問道:“老茶那邊可有派人來?”
欒跪坐在我身後,拿著梳子為我綰髮:“回公主,並沒有。”
我揉了揉眼睛忽然想到,我昨日的衣裳已經被送到司衣局做碎布了,這今日穿什麼?
我才要開口問,卻被欒扶了起來,而後門外走來兩三個宮娥,手捧著一件水藍色與一件湖綠色的衣裳走了進來。
“這是今早司衣局的人趁著公主熟睡時所量而趕製出來的,因為比較急,袖口與衣襟上的繡樣都是簡單的花鳥紋,司衣局的管事說了,這些日子會按照公主喜好與身形,多趕製出一些衣裳。”她將那身湖綠色的衣裳拿了過來。
我見是一件輕便的廣袖齊腰襦裙,便決定要穿這件。
媯薇的那一身紅色的寢衣終於換成了白色的,更讓人身心舒暢的是胸前再也不覺著緊繃了。
換好了衣裳,準備用早膳的時候,老茶卻派人來傳話,說景壽宮裡的父親,醒過來了。
我一激動,連話都沒有說,如同年少在終首山時般地模樣,按著昨天老茶說的方向,撒丫子地一路跑去了景壽宮。
到了景壽宮的寢殿,見父親正坐在小榻上,依靠著楠木憑几,而老茶正端著玉碗,正在一勺一勺地喂著父親喝藥。
站在門口的寺人開口高言,福祥公主到。
老茶聞聲要起身做禮,我一邊向父親走去,一邊開口對老茶說:“老茶不必起身多禮,先喂父親用藥。”
老茶抬頭看了父親一眼,父親慈愛地點了點頭,老茶這才沒有起身,繼續喂父親服藥。
父親的元氣看起來恢復了許多,也精神了不少,只是瘦的厲害。我想著能在這樣短時間內醒過來,就是好事,至於身子孱弱,倒是能慢慢地修補回來。
一碗湯藥見了底,老茶喚來了侍候的宮娥,為父親漱口,順氣。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之後,老茶便立身於一邊,示意我可以上前去了。
我跪坐在父親跟前輕聲問道:“可見到孃親了?”
他點了點頭:“她還在內屋睡著,老茶說自她昨日因著救我,被盼推倒在地了之後就再沒有醒。”
我低著頭,並不想將定魂針的事現在告訴父親,畢竟他的身體還未痊癒,若是再受到刺激,我怕他這孱弱的身子骨受不住。
“太醫已經瞧過了,孃親是因為這些日子顛簸的太多,才會這樣疲憊,況且多睡一下沒什麼不好,倒是父親,要好好保重身體才是。”我笑著說道。
他點了點頭,將憑几拉近了一些,坐直了身子道:“聽聞是你帶著崇明衝上了終首山救了我,還將太僕,淳于司徒那些支援衛姬夫人的公卿給關了起來?”
我收起了笑容,緩緩地點了點頭。
“你把她關在什麼地方了?”他開口問道。
我深知父親問的她是趙南子,便也沒想隱藏,開口便說道:“關在最北的冷宮中,宮門在外落了鎖,只留了送飯的口。”
“你倒是殺伐決斷。”父親的話中聽不出是責怪,也聽不出是讚許。
我垂下了頭,沒再說話,
片刻,門外寺人報,昶伯與信北君到。
我想著父親與昶伯和百里肆應當有十分重要的事情相談,便要起身告退。
父親伸出他粗糙又幹癟的手拉住了我:“你就留在我身邊吧,有些事,我還要問問你的想法。”
我抬起頭,受寵若驚地看著他,卻見他的眼神堅定又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