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怒不可遏:“這孩子只是窮怕了,又不是本性邪惡,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有憐憫心!”
說完青青便去扶那男童,男童從懷裡又摸出一把匕首,兇狠地往青青臉上扎去,青青再次抓住這男孩的手腕,眼睛裡竟有淚珠滾落:“為什麼,為什麼?”
青年再度一腳踹開那男童:“滾吧,以後看到我繞遠點!”
男童掂了掂手裡的銀子,獰笑著離開了。
餘浪靜靜看著這一幕發生,他在北固山見過貧民心中之惡,知道善惡不分貴賤,並不意味著弱小者就一定良善,他們只是沒有機會。他對那青年說的話並不完全認同,但也看得出這青年對青青絕無惡意。
這青年應當是想讓青青警醒一些,免得將來被人利用這份良善傷害,只是,這人究竟是誰呢?餘浪心中想道。
見青青哭得傷心,青年蹲下來颳了一下青青的鼻子,遞上一方錦帕:“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壞毛病,哭鼻子愛用手背,這地兒風沙大,進了眼睛可不好受。”
刮鼻子、遞錦帕、還有方才這樣溫柔的嗓音,青青一下子想起來了:“你,你是李泌哥哥!”
李泌笑意溫柔:“咱們快有五年不見了吧。”
聽到李泌這個名字餘浪心中震驚,據史書所載,此人堪稱是中唐時期第一智者,比起餘浪的曾祖徐茂公也不遑多讓。
青青親熱地牽起李泌的手走到餘浪面前,彷彿把方才的不快忘得一乾二淨了。
“餘浪餘浪,這是李泌,他是我小時候最好的玩伴,你別看他長得一副繡花枕頭的模樣,可聰明著呢,嗯,比你還要強上那麼一丟丟。他七歲……”
餘浪微笑:“七歲於金鑾殿上論道難退一君兩相,十歲入道門聖地永珍山辨得掌教垂頭,十三歲劍成問道於劍閣,挑落劍閣三大劍首。”
一君兩相,便是指的玄宗皇帝與張說、張九齡兩位賢相,張說早年參加制科考試,策論天下第一,執掌文壇三十年,堪稱一代宗師,卻在金鑾殿上被七歲的李泌詰得啞口無言。張說、張九齡二人都極愛惜此人才華,少年李泌也是兩位宰相家中常客。
李泌直視著餘浪的眼睛,同樣微笑以對,毫不謙虛:“天才罷了,有什麼稀奇。”
青青笑道:“你還是這樣狂悖,永遠不知道謙虛。”
李泌真誠苦笑:“我這樣的天才都要謙虛,你要天下英雄的臉面往哪擱?”
此人著實有趣。
這自大狂令餘浪心中鬥志滿滿,這是他首次接觸到大唐青年一代的頂尖天才,胸中釀起一股“欲與天公試比高”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