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在學習梵語之前,金克木先生已經掌握德語,還可以去學習了印度語。
就蘇亦這樣沒頭沒腦扎進來強。
當然,把前世學習梵語的經歷算上去的話,蘇亦也不算數啥都不懂的愣頭青。
起碼,有過前世閱讀《梵竺廬集》的經歷,在重新聽著老先生講述梵語文學史的時候,甚至有一種恍然開朗的感覺。
《梵竺廬集》是後編的,而,《梵語文學史》卻很早在60年寫出來了。
不過這本書一開始就是金克木給北大梵語巴利語班的學生能作的講義用。
所以,後來一九六三年作了一些修改和補充,曾於一九六四年印出,作為高等學校文科教材,後來出版的時候,也都是在舊有的框架之下修改的,修改的地方並不是很多。
而,現在北大東語系的學生拿的教材,就是六四年的版本。蘇亦不是東語系的學生,所以他並沒有這本書,來之前,他特意去了圖書館借了一些這本書,他倒是想買,不過沒有。改天想著什麼時候去舊書攤看能不能淘到。
老爺子講課雖然很意識流,講著講著就變成講故事了。
但,他也不是沒有全部都跑題。
他雖然沒有拿著教材,但,大家手中所拿的教材就是他編寫的。
所以那一部分有那些內容,他都一清二楚。
作為一名教員,他也並非不講述教材的內容。
“書中所說的印度是古代印度,大體上就是玄類在《大唐西域記》卷二開頭所說的,“天竺之稱……今從正音,宜云印度”定下來的佔稱天竺或身毒的區域。這裡面有現在屬於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國的地方。書中提到的許多古代作家很難確定其籍貫,但都屬於古代印度的地域。”
這段話說出來,對於蘇亦來說,兼職熟悉的不能夠再熟悉了。
因為他這段時間都是在啃《大唐西域記》,所以就是這麼巧。
但這的那麼巧嗎?
剛好他看《大唐西域記》,金克木講述梵語文學史也涉及到大唐西域記,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嗎?
並非沒有。
非要感謝的話,也不是感謝老天而是感謝週一良先生。
因為他之所以過來東語系蹭課,而且專門蹭金克木先生的課,就是週一良先生提議的。
顯然,周先生知道他在看《大唐西域記》,知道他對這段歷史感興趣,並且有一定的基礎。同樣,周先生也知道金克木先生在講授著梵語文學史的時候會涉及到《大唐西域記》,這一切的這一切,都不是什麼巧合。
所以才有那麼一句話,你以為的命中註定,只不過是別人的蓄謀已久。
像極了愛情,也讓人感動不已。
因為在自己的學術路上,有這麼一個師長在在默默地給自己操心,這種潤物細無聲的關愛,蘇亦感觸良多。
當然,金先生的梵語文學史,重點肯定是《大唐西域記》,這本書頂多是一個背景。
重點還是梵語以及文學。
“然而,梵語指的是古代印度通行的文言,包括了比古典梵語更古的吠陀語。書中涉及的語言有和梵語關係密切的佛教南傳經典所用的巴利語,還有佛教北傳經典的一部分所用的雅俗合參的語言,但未能包括著耆那教的一些經典和其他一些文獻所用的俗語,只是提到幾部俗語文學作品和耆那教經典概略。”
“書中論述的時代是從古代印度有文學作品留下來的上古時期起,到大約十二世紀。這以後用梵語寫作的文學作品日益腐朽和僵化,同時各種地方語言的文學先後蓬勃興起,所以書中對後來的梵語作品就不再論述。不過有的重要的書還是提到的,如十四世紀的文藝理論著作《文鏡》和十七世紀的文法著作《月光疏》,但宗教、哲學和邏輯的著作就不提了。”
實際上,老先生除了介紹相關的文獻著作之外,也談論到了自己《梵語文學史》的翻譯問題。
“專名的譯法:地名採用古代已有的或現代流行的譯名。書名除了已有的譯本和較通行的譯名外,大都是我試譯的。人名和神名也是這樣的,但有譯者和譯意兩種方式。這是我國古代翻譯佛經的習慣,如阿彌陀佛又譯無量壽佛,文殊是譯音而普賢是譯意。本書所用的神和人的譯名中,除了沿用舊有的喝現較通行的以外,譯音也用了些舊譯常用的漢字,以免和傳統相去太遠。”
“譯意則照舊譯的習慣,不過為了短些好記。有的專用名詞采用了許地山《印度文學》中的翻譯。有的名稱如‘吠陀’恐怕佛教椒圖譯此時有輕蔑的含義,但習用已久,也就不改用別的舊譯如‘圖陀’了。翻譯術語也是按照同樣的體列,如‘仙人’一詞仍用舊譯,雖則和我國道教的仙人不一樣。不過書後附有梵漢專名對照表,書中不注原文。為了簡明易讀,許多專名都略去,沒有異議說出原名。”
這通話下來,就隱含著極大的資訊量了。
這裡面涉及到不少梵語的翻譯問題,老先生要不說,誰知道文殊跟普賢是怎麼來的啊?
這個時候,蘇亦才想起來,老先生不僅是梵語教授,他還是著名的翻譯家,翻譯了不少各種語言的專業著作。
實際上,這位老爺子就是有名的雜家,興趣愛好極為廣泛。
文學與詩歌就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