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邑·宮苑
“大捷……”
馬蹄噠噠之聲,急促而有力地響起,城門之處,一紅翎玄甲的騎士快馬而來,策馬穿過空曠街道,手持露布,高聲喊道:“君上於穎陰城下大敗鄭軍,拓穎陰為蘇疆,鄭軍十一萬大軍,一戰盡歿,大勝!大勝!”
此刻,終於蘇侯大勝訊息終於傳至蘇國上下。
原本一些門可羅雀的酒肆、茶樓,因為近月鄭國大軍兵臨邊境,引起的密佈陰霾,陡然一掃而空。
人煙稀少的街道,也漸漸有著一些喧鬧往來的氣象。
鄭國這種虎狼之國,提強兵來犯,亡國之危就在眼前,蘇國上下黎庶,那種焦慮和陰霾,幾乎可以想見。
而隨著鄭國大軍盡歿的訊息傳至溫邑,蘇國上下,只覺得壓在心頭的一顆大石,徹底消失。
玉華宮中——
幃幔四及,樑柱之上,鑲嵌的明珠寶玉,毫光微微,映照得殿中玉階澄瑩如水。
精美的琉璃宮燈之下,一襲淺白色宮裝長裙的少女,眸光低垂,神情專注。
蘇子妗此刻在書案之前,靜靜而坐,手中拿著一管羊毫筆,飽蘸硃砂調和的紅墨,翻閱過一本本明黃色奏章,批閱勾畫,時而用以印鑑。
一旁,挽著婦人髮髻,衣衫華美,玉容姝麗的年輕少婦,同樣也看著一本本奏章,挑出一些,歸攏放好。
徐貞這時拿起一本奏章,道:“殿下,這是武陟郡送來的奏章,提及要安頓災民十萬人,但諸縣之間發生了一些爭執。”
“爭執?”
“糧秣多有不足,諸縣視流民為累贅,互相推諉。”徐貞輕聲道。
依著蘇照的命令,石荊關前被鄭國大司馬龐灌丟下的十幾萬青壯,都是被安置在武陟郡的六縣之中,蓋因那裡礦業富饒,用這些青壯採礦,以贖其罪。
但現在的問題是,要安置這些青壯,就需拓地建房。
蘇子妗抿了抿櫻唇,輕聲道:“司徒怎麼說?糧秣可曾充足?”
“耕地、糧秣倒是不缺,但這些青壯家眷都在鄭國,如是聚在一處,恐……人心難定。”徐貞玉容晶瑩如雪,著華麗宮裳,纖腰高束,儀態端莊。
事實上,隨著接觸國事日繁,這位端莊賢淑的婦人,已初步展現一絲“內相”的氣度來。
蘇子妗顰了顰修麗的雙眉,問道:“那以你之見呢?”
這幾乎是少女最近一段時間,經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
初時,蘇子妗還會對徐貞的一些提議給予糾正,但隨著徐貞對於政務的熟知,所出建議,愈發妥當、周詳,蘇子妗就多作採納。
徐貞沉吟片刻,道:“不能安置一郡,就當分開安置,同時甄別有無家眷,錄籍造冊……”
見徐貞幾乎侃侃而談,條理明晰,蘇子妗柔婉一笑,打趣說道:“貞姐慮事是愈發周全了。”
徐貞神色也有幾分輕鬆愉悅,清聲道:“不敢當公主殿下誇讚。”
隨著和眼前這位長公主殿下相處日久,徐貞由一開始的忐忑不安、疑忌警惕,到漸漸為蘇子妗人品風格所折,應對愈發從容。
就在二人敘話時,忽然,殿外傳來陣陣歡呼聲,震動雲霄,傳入宮闋。
蘇子妗從拱形條案之後起身,清聲道:“禁衛何在,殿外何事如此喧譁?”
這時,懸刀翊衛廊下的禁軍小校,躬身而入,面上難掩喜色,拱手道:“回公主殿下,君侯大敗鄭軍,下穎陰、武陽等郡縣,拓土數百里,報捷的信使已到了。”
先前石荊關,鄭軍敗退一事,為防洩漏軍機,蘇國臣民罕知,蘇子妗卻是知道一清二楚,原以為最好結果就是鄭國無功而返,不想鄭**隊一戰盡歿不說,還盡數奪其疆土。
蘇子妗聞言,嬌軀顫了下,喃喃道:“皇天保佑……”
徐貞同樣在心頭閃過一抹欣喜,她的生活漸漸安定下來,的確不想再嘗離亂之苦。
“那君上呢?何時大軍凱旋?蘇子妗平復了下心頭激盪的心緒,急聲問道。
那禁衛小校,朗聲道:“這,卑職尚不知……信使就在宮門之外,公主殿下稍後一詢即知。”
“宣!”蘇子妗心頭喜不自勝,清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