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敞、寧靜的庭院之中,一輪皎月灑下萬千輕柔月光,將梧桐葉投落而下,樹影斑駁,將一道英武、挺拔的身影,映照的分外真切。
聽完丹鵲之言,蘇照面色頓了下,問道:“聯衛來攻?那鄭國打算抽調多少萬兵馬,可曾探知?”
丹鵲道:“鄭國兵力捉脛見肘,據聞,只能徵發十萬大軍。”
鄭公大發雷霆之怒,以致事後不少朝臣回去議論紛紛,就有一些關於朝議之事的隻言片語流至市井,為升斗小民議論紛紛。
事實上,鄭國的大敗,不僅讓鄭公感到憤怒、羞恥,鄭國的普通百姓,也感到氣悶難言。
在過去數十年的對外征伐中,滅國開疆,鄭國大軍向無敗績,可如今卻驚聞折戟於蘇國這樣的小國,鄭國上下,無不視之為恥辱!
“十萬兵馬?”
蘇照喃喃說著,幽深眸光閃爍不停,面容之上,多有思索之色。
當然,鄭國僅可再發十萬甲兵,並不令他意外。
鄭國因為於外需防備晉、楚、宋等大國窺伺,內要撫平國內叛亂勢力,故而在國內長期置備百萬甲兵,這一點就不像蘇國,只需緊鎖城關,再和周邊國家交好,完全不需太多常備之軍。
除非國戰,才會緊急抽調、組擴軍備。
自古以來,兵備多寡都是和國防政策有關。
蘇照默然片刻,問道:“天聽司那邊還傳來什麼訊息?”
面色古怪了下,又問道:“深海,最近在做什麼?”
說來還是閻先生在孤身入鄭之時,詢問蘇照以何暗號往來聯絡,蘇照當時心中一動,起了一絲惡趣味,就以“深海”相稱。
丹鵲倒也不疑有他,回道:“蘇侯,據深海所言,鄭君最近痴迷參玄問道,醉心長生之術,和司天監監正討論道法,自夜入旦,秉燭不熄,深海正在試圖打入司天監。”
蘇照沉吟片刻,道:“告知深海,如無必要,不可強求。”
丹鵲點了點頭。
等到目送丹鵲離去,蘇照又命彭紀喚來了淳于朔,經鄭國磨刀霍霍,再欲犯蘇一事的衝擊,蘇照自然無心兒女情長,將心神再次投放到軍國大事上。
書房之中,燈火搖曳,橘黃色的燈火鋪滿了整個房間,輿圖之前,蘇照和淳于朔小聲敘著話。
“穎陰郡中,民心如何?士農工商,可有異動?”蘇照抬眸,望著對面氣勢愈發凌厲、堅毅的淳于朔,沉聲問道。
一般而言,新下之疆域,民思故國,如欲歸治其民,當善使手段才可。
淳于朔道:“回君上,穎陰郡有著六縣之地,民十六萬八千戶,原穎陰郡守已經自盡,現在郡署小吏,已服膺君侯之命,只是官吏良莠不齊,還需揀選裁汰。”
蘇照沉吟片刻,道:“那就傳孤之命,從溫邑抽調精幹官吏,接管穎陰郡縣之長,對了,孤而今大敗鄭國的訊息,也該傳至溫邑,以安軍民之心。”
淳于朔點了點頭,道:“謹遵君侯之命。”
“加上半個武陽郡的四縣,這就有著十縣之地。”蘇照眸光深深,看向輿圖,思忖道。
想他蘇國才多少郡縣,七郡五十三縣之地罷了,而今一場艱苦卓絕的國戰,就平添五分之一疆土、戶口,怪不得,列國國君,都喜歡開疆拓土。
十年生聚,十年教訓,哪有掠奪一時,來的暢快?
只是軍國大事,存亡之地,不可不察,好戰必亡,忘戰必危。
當前之首要任務,就是頂住鄭國的反撲,然後消化開拓疆土,革新政務,攻略衛國……
蘇照平靜了下心情,問道:“以淳于老將軍之見,接下來當如何行事?”
淳于朔沉吟片刻,道:“君上,戰略國策,非末將所長,但編練大軍,以備戰事,總不會錯。”
淳于朔善於整訓軍卒,短於戰略國策,有此一言,並不奇怪。
蘇照點了點頭,朗聲道:“是該擴充兵備了,此事還要勞煩淳于老將軍多費心了。”
此刻的蘇國,連同三萬郡兵,兵馬加起來也不過六七萬人,的確無法應對接下來兩國南北夾攻的局面。
而經此大勝,蘇照威望正隆,推行革新之策,必然不像之前阻力重重。
“君上之言,折煞末將了,此為分內職責,卻不敢言辛勞。”淳于朔受寵若驚,拱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