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紅錦沉默一刻,才道:“這種觸目驚心的事,肖都督說的倒是很輕鬆。”
“因為已經快要發生了。”肖珏道:“不是現在,早在父親與南蠻鳴水一戰中,就已經初顯端倪。”
“南蠻?”穆紅錦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疑惑道:“和南蠻有何干?”
“朝中有內奸,從前與南蠻勾結,可惜南蠻之亂被平,烏託國遠,這些年平安無事,早已暗中蓄力,所以,‘他’換了合作物件,從南蠻變成烏託。濟陽,就是第一座用來邀功的城池。”
穆紅錦的手撫上心口,蹙眉道:“濟陽已經多年未戰。”
“容我多嘴一句,”肖珏問,“如今濟陽城軍,共多少?”
“不到兩萬。”
禾晏聽的皺起眉頭,不到兩萬,實在算不上一個可以令人安心的數字。要知道如今涼州衛的人,都不止兩萬。
“肖都督手下不是有南府兵,”穆紅錦問,“可否將南府兵調往濟陽?”
“太遲了。”肖珏道。
禾晏和穆紅錦同時一怔,穆紅錦冷道:“肖都督不是在危言聳聽?”
“真相如何,殿下心中已有數。倘若真不急於一時,”肖珏神情仍然平靜,“小殿下也不會在水神節被人擄走。”
穆小樓就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只是恰好遇到了禾晏他們,計劃被打亂了。可以想象,如果當日禾晏他們沒有出現,穆小樓被成功擄走。只會有兩種結果,第一種,小殿下失蹤一事傳言開來,整個濟陽城人心惶惶,王女再無繼承人,民心一亂,世家大族鬧事,藏在暗處的人趁機攪亂渾水,直接上位。第二種則更簡單了,他們會拿穆小樓作為和穆紅錦直接談判的籌碼,穆紅錦若是疼愛這個孫女,會直接將王位拱手相讓,那麼對方便能不費一兵一卒,佔了整個濟陽城。
無論哪一種結果,都不是如今的濟陽城能承擔得起的。
“你的意思是……”穆紅錦問。
“提前做好惡戰的準備吧。”肖珏回答。
這個話題未免太過沉重,宴廳中的眾人一時無話,正在這時,聽得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祖母!”
是穆小樓。
穆小樓已經重新換過衣服,她的衣裳也是大紅色的袍服,上面繡著金色的蓮花,華麗又精細,她沒有戴金冠,兩條辮子垂在胸前,額上垂著一點額飾,看起來像是幼年時候的穆紅錦,活脫脫一個異族少女,只是比起穆紅錦的霸氣美豔來,穆小樓更多的是嬌俏高傲。
回到了熟悉的王府,穆小樓便不如在崔府時那般沉默,她如小鳥一般的跑過來,跳上了穆紅錦的軟塌,依偎在穆紅錦身側,道:“祖母,崔中騎怎麼不在?”
“崔中騎有事。”穆紅錦面對穆小樓時,慈愛多了,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對她道:“你的救命恩人在這裡,還不快跟他們道謝。”
穆小樓轉過頭,看向禾晏與肖珏,半晌,小聲道:“謝謝你們救了我。”
有些拉不下面子的意思。
禾晏也沒跟她計較,只是問穆紅錦:“小殿下那一日究竟是怎麼落到歹人手中的?莫非是歹人潛進了王府麼?”
若真是如此,那些賊子也太膽大包天了些。
穆紅錦看向穆小樓,“你自己說。”
“也沒什麼,”穆小樓看了一眼祖母的臉色,半晌,道:“我想去水神節看看,又不想侍衛跟著,就自己出了府。路上遇到那幾個人,說可以幫我坐螢火舟,我上了船後,喝了茶就動彈不得,再然後就遇到了你們。”
她說的輕描淡寫,大抵是怕被穆紅錦怪責,想來其中也經歷了不少兇險。不過這個年紀的孩子麼,貪玩也是很正常的。穆紅錦只有這麼一個孫女,平日裡定看的很嚴,生怕出什麼意外。孩子想自己出去玩,情有可原。
只是運氣實在不太好,早被人盯上了。
“實在很謝謝你們,”穆紅錦嘆了口氣,“如果小樓真有個三長兩短,本殿也不知如何活下去了。”
“殿下千萬別這麼說,小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就算不遇到我們,也會遇到別人,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穆小樓聞言,嘟囔了一句:“本來也不是你們救的我,就我的是位大叔。”說罷,她又看向禾晏,“那位大叔今日不來麼?他什麼時候能來?你回去告訴他,我想見他,能不能進府陪我玩。”
穆紅錦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這麼個人,疑惑的問:“什麼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