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用的是“我”而非“本殿”,也就是說明,她將自己與肖珏放在同等的地位上來謀求合作。
肖珏頷首:“一定。”
話已經說開,穆紅錦的臉上,便稍稍卸下了一開始的不近人情,甚至露出些友善的笑意,“崔越之叫你們一路進宮,又在外殿等候多時,想來也沒有用飯。既然來了,就用過飯再走。小樓換好衣服,也好向你們親自致謝。”她復又看向禾晏,目光閃過一絲興趣,“只是我沒想到肖都督來濟陽,竟會選擇一個有婦之夫的身份。這一位……是你的情人麼?”
禾晏差點被自己的唾沫嗆了一口,早知道濟陽人說話爽朗直接,但就連王女這般直接,還是有些意外。
肖珏瞥她一眼,淡道:“不是,她是我下屬。”
“下屬?”穆紅錦笑道:“可我聽越之說,昨日你們一同去了水神節,還走過情人橋,替她奪風,乘了螢火舟,以肖都督的性子,一位下屬,也不至於如此遷就。而作為一名下屬,提出的要求,未免也太大膽了一些。”
禾晏心中沉思,這話裡的深意,是要她日後收斂一些。想了想,她便行禮恭聲道:“禾晏謹聽殿下教誨,日後必然謹言慎行,不給都督添麻煩。”
穆紅錦愕然一刻,看向肖珏:“還真是下屬啊。”
肖珏無言一刻,平靜道:“手下駑鈍,讓殿下見笑。”
“無事,那總是你的事情。”穆紅錦伸手撫過自己鬢髮,道:“本殿先去找崔越之,吩咐替你尋人的事。你們二人在此稍等片刻。”
說罷,從高座上起身,慢慢的消失在殿後。
禾晏等她走了後,才鬆了口氣。不知為何,面對這位蒙稷王女時,總覺得不能過分鬆弛,大概是她氣勢太過強烈,教人想忽略也難。
“都督,你方才怎麼一下就承認了?”禾晏碰了碰肖珏的手肘,“也不狡辯一下。”
肖珏冷笑:“也不是人人都如你一般是騙子。”
禾晏聳了聳肩,換了個話頭,“不過這蒙稷王女真厲害,竟在我們進城時候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本就沒打算瞞過他。”肖珏漫不經心道:“崔越之尚且還能敷衍,憑一己之力穩住濟陽城的女人,哪有那麼好騙。”
“嗯,”禾晏對他這句話深以為然,“女人在不感情用事的時候,都不太好騙。”
可若是喜歡上一個人,相信了一個人,就太容易被騙了。
肖珏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不過有的女人不僅不容易被騙,還喜歡騙人。”
禾晏:“……”
她道:“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誰騙你了?”
正說著,一名王府侍女走了進來,道:“兩位請隨奴婢來,殿下請二位在宴廳用飯。”
禾晏這才和肖珏往宴廳走。
王府的宴廳,也很大,雖然牆上、頂上都塗滿了彩繪,地上鋪了亮色的毯子,但因為擺著的長桌裡,人很少,還是先出些冷冷清清的空曠。華麗的空曠,更讓人覺得寂寥。
穆紅錦坐在長桌的小榻上,道:“坐。”
禾晏與肖珏依言在桌前坐了下來。
“不知道你們愛吃什麼,隨意些。”穆紅錦似有些倦意,斜斜靠著軟墊,“本殿讓崔越之先回去了,他在,說話也不方便。”
崔越之如今還不知道肖珏二人的身份,的確有諸多不便的地方。
王府的吃食,和崔府的吃食其實差不離多少。不過禾晏本就對吃食一概不太講究,有的吃就好,當即道了一聲謝,矜持的拿起筷子。也記得面前人是蒙稷王女,不好放肆,吃的也就斯文了一些。
穆紅錦看向肖珏:“肖都督,如果烏託人潛入濟陽,目的是什麼。”
“大魏。”
一句話,讓禾晏喝湯的動作頓住,瞬覺美食佳餚食之無味。
“一旦烏託人得勢,攻佔濟陽,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掐斷運河水運。沿河上下城池皆會受災,無糧無錢,商人罷市,中原大亂。再一舉北上,入京城,直搗皇宮。”他淡道,“沒有比這更理所當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