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菟薴第二日頂著厚重的黑眼圈起床,用上厚厚的脂粉才遮住青色,侍女並未多言,盡心地給靳菟薴梳妝。
“昨夜下了整宿的大雪,今晨依舊不減。夫人可要喝些暖腹的老雞湯?奴婢天還未亮就小火慢燉著了。”
推開窗,雪籽夾雜在冷空之中凌冽撲來,靳菟薴只留了小縫隙,她對侍女道,“嗯,這樣的天氣屬實不適合出門……”
其實靳菟薴的住所離林羽止的小院並不遠,穿上防風霜的厚衣過去用膳綽綽有餘,只是發生了昨日的事情,靳菟薴一時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林羽止。
鵝毛大雪翩飛,靳菟薴端坐桌前從半開的窗戶中遠眺雪景,醇香的雞湯入口,甚是舒慰。
“黨參黃芪的藥香與馥郁雞汁融合在一起,鮮美甘醇,唇齒留香,很是美味,你用心了。”
得靳菟薴誇讚,侍女欣喜道,“夫人的喜愛比暖爐還要管用,一下子使冬寒遠離奴婢,奴婢這會兒全身都是滿滿的幹勁兒,便是肝腦塗地換夫人一笑也樂意。”
侍女的這張巧嘴呀……
淺笑,靳菟薴止住侍女給自己添湯,“我用好了。”
侍女頓了一下,收住勸說靳菟薴多用些的話,“那奴婢收拾下去。”
門外傳來敲門聲,侍女笑著道,“應是謝姑娘來送冰糖葫蘆了。今日風雪這樣大,沒想到謝姑娘竟還是來了。”
話音剛落,果然傳來謝梨雲的大聲吆喝,“開門呀,送糖葫蘆的來了!”
語氣音調和走街串巷的小商販一模一樣,靳菟薴拿起角落的油紙傘,“你收拾吧,雞湯趁熱喝比較好,我去開門。”
“哎……”
侍女愣了下,手心的雞湯傳來溫熱,她對著靳菟薴的背影嘆,“奴婢謝過夫人。”
木門開啟,一籃子晶瑩剔透的冰糖葫蘆映入眼簾,謝梨雲討喜的眼眸從籃子後面出現,見到開門的是靳菟薴,笑容更加燦爛,“冰鎮糖葫蘆,南紅的小妞可敢挑戰?”
“自然,萬分欣然。”
靳菟薴迎謝梨雲進門來,關上木門後,兩人共撐一把油紙傘從銀裝素裹的院子往房間回。
“上次你提議過後,我就冰鎮了好幾串在院子裡,趕巧你今兒來了,我們一起去取了來嚐嚐。”
將五串糖葫蘆從油紙中拿出來插在特製的寶盒上,鮮紅欲滴的飽滿棗子包裹在透明糖漿之中,很是誘人,謝梨雲滿意地拍拍手,“當真?你冰鎮了多久?”
“唔……”靳菟薴找到侍女準備好的小鏟子,遞一把給謝梨雲,“五天了。”
“這麼久,怕是糖漿全成冰碴子了!不過沒事,咱們可以烤著吃!”
冰鎮後又烤著吃,謝梨雲是魔鬼嗎?
靳菟薴啞聲輕笑。
兩人戴好厚重的手套和大帽來到院中,一剷剷挖開昨夜初下的鬆軟雪團,又繼續往下挖去,噌噌噌的冰霜迸濺,謝梨雲不嫌辛苦,道,“來呀大冰塊,好好較量一番!”
下鏟的速度越發快了,像是在較真,發洩著什麼,靳菟薴被感染,咬咬牙,也開始大力剷雪。
心中因韓君遇積壓的沉鬱和屈辱,受人控制、不知前路如何的悲觀和迷茫化為力量灌注在手中的鏟子上,靳菟薴越發投入,碎冰覆滿鞋面。
漫天飛雪飄揚,小院中的腳印被雪花填上,角落處蹲著兩個女子奮力刨雪,終於,潔白之中露出一點鮮豔的紅。
謝梨雲驚喜地尖叫,“啊!挖到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