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樣心情之下,要一個人咬牙切齒說出惡毒的話語,卻流出滾燙的熱淚,滴落在桃花眼角,又惹得堅硬的心房不受控制地柔軟幾分。
“那你殺了我吧……”
靳菟薴放棄抵抗,既然韓君遇決計不會放手,早些離開人世未嘗不是解脫。
只是會有些擔憂,若是她的死訊傳回千萬裡之外的故土,父親能否完全封鎖訊息不讓母親知曉,將軍府中的風鈴草是否會為她開放,那浮生湖下游的緩水旁,小孩子放飛的螢火蟲是否會飛到青衣巷中,為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帶來星星光亮。
希望會吧,靳菟薴認命地閉上眼。
“是,我是該殺了你。”
韓君遇微微抬起頭,離遠了幾分凝視這張小臉,“情愛要人命,母后因韓宮秋受遍委屈,盡毀所有,如此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面前,我怎麼能赴上前塵。”
情愛?
這兩個字是怎麼從韓君遇口中吐出來的?
敵不過韓君遇,靳菟薴甘願認命,可是韓君遇竟然講情,他把他們之間,歸於男女情愛?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嘲諷溢於言表,靳菟薴甚至扯了扯嘴角,她怎麼也忍不了韓君遇這個說辭。
睜開眼,“你愛慕我?”
冷笑,質問,“韓君遇,你說你心悅我?”
寒天雪地的夜晚,他們兩人躺在雪地太久,久到靳菟薴全身發冷,可是因韓君遇的存在,靳菟薴根本無暇顧及這些。
直到韓君遇愣了下,繼而信誓旦旦道,“是,我心悅你。”
剎那寂靜。
星子眨眼,雪花飛揚,紅色的五季雲嵐花瓣恣意舞蹈。
靳菟薴遍體生寒。
她是有多可悲,得韓君遇這一聲肯定的心悅愛慕。
她曾經愛慕一個人,滿心滿眼的愛被成長中的苦澀磋磨掉,那些她在心裡無數次沉默表白的愛慕早已經化為死水。但是在最為情竇初開,情義濃厚的年紀,她無比渴望能得到那人吐露心意的一句話,她想她一定會樂得在夢中笑出來。
只是那隻小老虎,終究是兔兒的玩伴而已。
她等不來,聽不到,不配得小老虎的愛慕之語,可她仍然懂得愛一個人時的心情和美好,並且依舊敞開著接納其他人愛意的大門。
在這樣怪異的情況下,韓君遇陰惻惻地凝視她,又一遍道,“我心悅你。”
“靳菟薴,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靳菟薴想大笑,又無力地想嚎啕,“我以為,您恨我入骨呢……”
“怎會!你可知,我是在拿命愛你!”
“哈—韓君遇,你真好笑……要我命的人口口聲聲說愛我,愛我的人必須要置我於死地,這算什麼啊?”
韓君遇輕聲道,“我不能讓你阻了我的路……”
“我竟有如此大的本領?韓君遇,被你愛,真是踩遍了天底下的狗屎!你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情愛,你個可憐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