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前一日經歷了怎樣驚心動魄的波折,亦或是肝裂腸斷的悲痛,清晨的陽光依舊會一如千萬年不改模樣地映照大地,用光明喚醒每一個仍在塵世踽踽獨行的人。
晨光打在指尖,煢白晶瑩,小巧的指頭微微蜷曲,靳菟薴從滿身的壓抑感中醒來,原是有人半個身子都壓在她的身上。
韓君遇一手從下方緊緊箍住靳菟薴,另一手沉重地搭在她的腰間。在被子的下方,他的大腿以極其不雅的姿態控住她的,牢牢掌控,絲毫沒有掙脫的可能。
他還緊閉雙眼,應是未醒來。
靳菟薴藉著晨曦仰頭注視這一張凡人不可觸碰的天姿,他真的很妖豔,卻是滲了毒,處處都長滿致人於死地的危險利刃。
陰狠,毒辣,強勢,霸道,虛偽,善變……
父親啊父親,緣何要將女兒送到這樣一個蛇蠍之人的手中啊。
微微嘆氣,靳菟薴低下頭去,禁錮住她的所有桎梏都加緊了一分,韓君遇是醒著的?
“繼續看呀。”涼涼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還帶著初醒的沙啞和慵懶,“你眼中只有我的感覺,我很喜歡。”
靳菟薴被他迫著抬頭看他,平淡對視,心中譏誚:
若是佈滿怨氣,敵對,仇恨呢?
韓君遇捏住靳菟薴下巴的手指越發用力,不知覺間他已經完全覆蓋住她。
晨起的惡龍因昨夜小白兔的抵抗而心中帶怨,稍稍碰觸便抖擻身軀,來勢洶洶,不動聲色地隨心做好進攻飽餐的姿態。
他的態度是那樣強勢不留餘地,偏還假惺惺地詢問,“靳菟薴,向我道歉,昨夜的事情就此掀過。”
道歉?
昨夜她有哪一點說的不對,做的不對?
一點點,短暫卻又緩慢清晰的過程。他看出她眼中的不服氣、不理解以及死不悔改,發了狠、強硬地宣告主權,故意讓她感知她被他掌控住的力度和痛意。
他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道,“無妨,夫妻間天大的矛盾都可在一方榻間酣暢淋漓地解決。”
“唔……”
“不準閉眼,看著我。”
靳菟薴睜開了眼,她告訴自己:
這不是向韓君遇屈服。
不夠強大,心還有貪念,她就必須摸索探尋出一條與惡龍的相處之道。
日光漸暖。
驛站外停了不長的馬車隊伍。
風月遙這一次精明瞭許多,早早讓人搬來椅子坐著打盹。侍衛好幾次探頭往門裡看,影子落在風月遙的身子,長長復短短,風月遙不耐煩了。
“別晃了。剩下的路程又不遠,兩口子自然想多親熱會兒。”
“啊……是是,在下不瞧了。”侍衛憨笑,在風月遙身後筆直站立。
打了個悠長的哈息,風月遙用扇面遮擋陽光,心下腹誹,韓君遇這廝真不是東西,嗯……在男女一事上。
正靜默分析昨夜的談話,風月遙被侍衛打斷,“二皇子出來了,風大人,可以準備出發。”
風月遙拿開摺扇,只見韓君遇又是抱著明顯洗浴之後的靳菟薴,目不斜視地往馬車上去,他搖搖頭,這無比熟悉的一幕吶。
“出發吧。”他對侍衛吩咐,邁著輕盈的步伐去到自己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