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遙講的這些,韓君遇怎會不知,偏要風月遙講出來,也不知為了什麼,大半夜的,風月遙想回房尋個美人窩著了。
“我還以為,你一心向著他。”韓君遇開口,聲音淬了冰碴子,瞬間讓風月遙清醒幾分。
“二皇子這話見外了,風月遙為何而存在,你我心知肚明。雖是大帝一手提攜了我,承大帝萬般恩寵,不過是沾著您的福分。我到底只是一顆為您而培養的棋子,終究以您為主。若是連這點分寸和自知都沒有,大帝那邊首當其衝,根本不會再留這麼一個糊塗人了。”
“不愧得了狐狸一稱號。”韓君遇嗤笑,“既如此,你來講講宸貴妃。”
引火燒身,看戲的反而變成了戲中人。
風月遙自嘆運氣不佳,定是韓君遇憋著心裡的一股氣沒處發,逮住他來使勁折騰了。
萬萬別讓他知曉是哪個龜孫兒惹毛了韓君遇,平白牽連上了他!
心裡的算盤打的嘩啦響,面上一本正經,風月遙正色道,“這天下哪有月季蓋過了國色牡丹,街邊地攤貨反而比稀世珍寶更得寵的道理?贗品即是贗品,如何也比不了正品吶。大帝寵著宸貴妃,除了因朝堂世家的糾葛,無外乎是能睹人思人,寄託殘情而已。宸貴妃掀不起大浪,不足為懼,如今捧著養著,也只是為了今後能連根拔起,利落乾淨。”
“二皇子不必擔憂後宮插手朝堂之事,大帝心比明鏡,定然會處理好這些,交予你一片大好河山。在此期間,二皇子要做的,便是儘快融入玄月權勢之中,樹立威信……”
肉眼可見的,韓君遇周身的冰冷氣息消散了不少。風月遙還在口若懸河,心裡納悶,剛剛自己講的哪一點深得韓君遇心喜?想不通,韓君遇的心思可比大帝的難捉摸多了,不過,他就是愛挑戰難的!
月光下,韓君遇施施然地起身,一句未言,飛身離開。
留在原地的風月遙嚥了咽口水滋潤髮燙的嗓子,慢慢地爆出一句粗口,韓君遇真不是人!
用過就扔!
不指望道謝,可也讓他知道韓君遇為何就突然平息火氣,以後好留著當保命符使呀!
來去如風,衣衫上沾染了些酒氣,韓君遇皺著眉去換了一身褻衣,這才放輕了腳步往房內去。
月色映窗扉,青紗帳裡芙蓉暖,他清楚地感覺到平穩的呼吸聲,靳菟薴已然安睡。那麼小小的一隻躺在薄被裡,微微凸起,不知道還以為是被子的褶皺。
小兔子太嬌小了。
他就靜靜地站在床邊,高大的身軀擋住大半的光輝,好一會兒,他喃喃低語,“我才不是令人作嘔,你只是不瞭解我,不懂權勢爭鬥罷了。”
他想,風月遙也懂養肥一窩端的謀劃,沒道理就自己是靳菟薴口中的惡人!
瑩瑩指尖抽出枕頭下的半張紙片,狹長的丹鳳眼中竟然生出殺人的冷意,稍稍用力,紙片灰飛煙滅。
韓君遇去淨了手,重新換上的褻衣是在暖房溫著的,絲毫沒有冷意。他掀開被子,大手自然地攬過靳菟薴入懷,相擁的一刻,胸膛之中的煩悶悵然消散大半。
他不求靳菟薴能懂他的謀劃,卻也要靳菟薴接受完完整整的他。他是怎樣的狠心冷清也好,他的道理不被多數世人接受認可也罷,畢竟他站在巔峰,豈是常人能夠理解的?
可是靳菟薴不同,靳菟薴是他養的。他的所有,他的壞與惡,深沉與狠辣,都要有人分享接納。這個人,他選中了靳菟薴。靳菟薴可以不認同不理解,但她必須接受真實的韓君遇。
從韓君遇在房中親自燃燒收集來的罪狀那一刻起,就是韓君遇對靳菟薴的第一次考量,也是對他自己的考驗。
慧極必傷,韓君遇不會允許自己自傷,他冷漠地看著一切發生,卻還是沒能控制住情緒,鬧騰了一夜。
“可真有你的,靳菟薴。”
他在她的髮間落下一吻,嗅著她身上被他侵蝕的體香,慢慢閉上眼。
來日方長,既下不了手,就要徹底禁錮,直至符合心意。
韓君遇永不會做虧本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