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大手橫亙在韓君遇和靳菟薴中間,阻斷了韓君遇向靳菟薴靠近。
是大將軍派給靳菟薴的暗衛首領。
氣氛徒然冷冽。
所以說,這些礙人的暗衛就該遣散!
韓君遇站在原地,他冷淡道,“寧紓,總歸要進城的。這些人,玄月容不下。”
他是想要護著她的,見不得她被欺負到不能出惡言還口,他才會現身來抵擋在她面前。
可是他的縱容也只到這兒了而已。
觸及到根本利益,他絲毫沒有動搖。
韓君遇向靳菟薴下了最後通牒。
他們站在城門下的陰影之中,靳菟薴甚至不敢直視那一雙美豔的眼眸。
指甲狠狠嵌入掌心,靳菟薴輕聲叫退暗衛,手心的赤痛再次加深,她抬腳往二皇子走去。
縮短了兩步的距離,韓君遇對著她笑。
她別無選擇了。
就算這樣,就算是如了別人的算計,靳菟薴也要保留南紅的底氣,不能讓玄月的人看輕了南紅去。
她越過韓君遇,對上那位官員,“大人,本郡主有幾句話講。”
官員還跪在地上,“臣惶恐,郡主請。”
“初到玄月,本郡主先在這裡向各位玄月百姓道聲好。如大人所言,南紅與玄月乃是相輔相成的盟友,今日本郡主身穿紅衣站在玄月國的國門之前,足能表示南紅對玄月的信任與交好。心懷憧憬和永世和睦之願,對於先輩犧牲的烈士,寧紓——”
靳菟薴頓了一下,她在光與暗交匯的那條線後面,端端正正跪地。
全場寂靜。
就連韓君遇也被靳菟薴的這一舉動驚了,他的心中升騰起細小的麻酥感覺,看向靳菟薴的視線多了分深意。
“寧紓這一拜,是以玄月國二皇妃之身敬拜,感念將士保家衛國的英勇之舉。既將為半個玄月之人,本郡主決意不會心存任何對玄月國魂不敬之意。”
靳菟薴從地上起身,所有人的視線跟著她移動,她的衣服下襬沾染上灰塵,卻一點沒有影響她的氣勢:
“本郡主幼時觀軍中的對擂場,兩位將士上場之前還是勾肩搭背,互挺的兄弟。上了擂場,各為自身的榮耀和功勳而戰,戰敗戰勝,是生是死,皆付於戰場上的廝殺較量。兩相重傷,實為酣暢淋漓,精進武功的大戰,若是有一方不幸身死……是兩方的痛心和損失。”
“小小的比試也會有傷亡遺憾,更何況是不相上下的大國之間。可是,誰對誰錯,哪方更加強盛,哪方該是罪孽加身的,便是天神來了,也分不出個涇渭來。因為最不該的,是戰爭。正是要減少這樣的沉重傷痛,寧紓來到了玄月,結永世之和,讓亡魂安息,腳下的土地長保安寧祥和。”
靳菟薴的話,讓現場鴉雀無聲。
玄月子民不是愚忠之人,玄月國內的各派思想經歷過了激烈碰撞的朝代,對於事務的看法也能拋棄外在的情感紗衣,看到些微的本質。
將這些變化看在眼中,靳菟薴穩住心神,她走向唯一現身的暗衛首領。
暗衛是在她被所有玄月人包圍,要她散了隊伍時現身的,那一刻,看到南紅暗衛、大將軍為她安排的底牌,她的心中是溫暖酸澀的。
她的手緩緩伸出,搭在了暗衛的手臂上,輕聲道,“回吧。”
暗衛眼露凌厲之色,他明顯的不甘,卻對上那一雙柔和得瘮人的丹鳳眼。
靳菟薴低聲與他道,“回南紅去吧。這裡,我能顧好自己。告訴那位,靳菟薴不會忘靳氏的教誨。”
她的舉動表明了什麼顯而易見,隱藏起來的其他五十位暗衛焦躁起來,空氣中莫名升起緊張的壓迫感,玄月的侍衛也不由握緊手中的長槍。
“本郡主命令諸暗衛,送行任務完成,回南紅覆命。”
小手拍了下暗衛首領,輕輕的聲響,格外突出。
再無返還的餘地。
暗衛猛然抱拳,回頭掃視在場的所有人,尤其在韓君遇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他最後看了靳菟薴一眼,身影一閃,便已經退出人們的視線。
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高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