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舞蹈畢,高臺緩緩開啟,今晚的重頭戲來了。
報幕聲音響起,第一個登上高臺之人乃是前幾日因狀告詞而聞名全京城、現任皇后娘娘近侍,女子剛剛走上高臺,看臺之上的人們全都敲響案前的小金鐘,為她喝彩。
高臺之上一片高聲喝彩,廂房內軟榻之上的靳菟薴卻平淡地聽著聲音,不急不緩地飲茶。恰時,房門被扣響,花解語開啟門,是一穿著官服之人笑著道,“告知郡主一聲,馬上便是郡主登臺,現下可請郡主移步到舞臺後面等待。”
“多謝。”
花解語轉過身,聽到聲音的靳菟薴已經起身,“走吧。”
高臺之上,有女翩翩起舞,琉璃杯盞鐘鼓鳴,星子相伴鮫人泣。九曲迴廊上,靡靡之音透牆而來,深藍與豔紅相撞的一瞬,皆是回以淺笑。
“沒想到,原來是靳妹妹排在我的後面。”盛裝的柳卿櫨率先開口,引路的下人一一退下,只剩靳菟薴和柳卿櫨以及二人的近身侍女四人。望著高臺之上萬眾矚目的身影,柳卿櫨緩慢道,“知道嗎靳菟薴,我等這一天好久了。”
靳菟薴的視線從高臺之上移下來,皎潔瑩光下濃妝的柳卿櫨美豔動人,溫潤的水洶湧起來也能讓人感受到烈火般的壓迫,今晚的柳卿櫨便是如此,如鳳凰欲飛。
“小的時候,我總是仰望著你,你便如在高臺之上翩飛的尊貴郡主,而我,永遠都活在你的陰影之下。我總也想不明白,如你所說,大將軍並不喜愛你,靳老夫人厭惡你,就連你的母親也不過是一個來歷不明之人,憑什麼你樣樣比我好?”
“憑什麼你的吃穿用度比我好太多,每一次的宴會,長輩們總是親切地喚你上前問話,請你上座,而我,只能被冠上‘與郡主交好’的稱號被人記住。呵……那時候我就想,總有一天,柳卿櫨會勝過靳菟薴。”
珠玉相撞,清脆叮咚,轉過頭的柳卿櫨望向靳菟薴,“靳菟薴,你且好好看看,今晚我是如何將你踩在腳底。”
淺笑,“預祝柳大小姐,得償所願。”
跨越多年,兩人再一次望進彼此的眼中,視線依舊脈脈溫和,只是多年前帶著童稚聲音早已遠去,遙遠的時光盡頭,依稀聽見……
“你要和我一起玩嗎,皇后娘娘說你在找一個玩伴,你看我如何?”、“你、你是哪家的?”
“我是大將軍的女兒。”
“大將軍?你不會也是來嘲笑欺負我的吧?”
“不會,我不會嘲笑你。”
“好,那我們就一起玩。”
輕輕閤眼,睜開,靳菟薴回到現實,前臺的報幕提到柳卿櫨的名字,柳卿櫨抬腳往前走,身後的靳菟薴輕輕的聲音被淹沒在排山倒海的喝彩聲中。
喧鬧一片間,靳菟薴對柳卿櫨說,“和你做玩伴的日子裡,靳菟薴一直都是以誠相待的。”
可能所有的真心傾訴終究會被繁華喧鬧比下去,登上最高舞臺的柳卿櫨腳下未停,一步步走向萬千星光,萬眾矚目的高臺,受人仰視。
瑩瑩星光中,柳卿櫨的聲音從中央向四處散開,“前朝深宮一舞踏雲抱月,動天下;微生皇后一戰破甲長鞭,定玄月。卿櫨不才,借前人之智,融新一曲,獻醜了。”
話音落,滿座譁然。兩支舞蹈皆是後輩一直模仿,卻從來沒有人敢在眾人面前跳出來的,畢竟一至柔,一至剛,畫虎不成反類犬。如今丞相之女竟然別出心裁,一下子挑戰兩支舞蹈,可謂是不成功,便成仁呀。
輕緩的鐘聲響起,高臺之上的倩影隨之緩慢躍動,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柳卿櫨身上。高臺後方,靳菟薴聽到柳卿櫨的話時,嗤笑出聲,合該如此,柳卿櫨還是那個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總是在最後給人致命一擊的柳卿櫨。
花解語雖然沒有看過靳菟薴的舞曲,但他多少知道靳菟薴的靈感來源,他詫異地望著高臺之上起舞的女子,眼中猩紅一片,他上前安撫靳菟薴,“不要怕,雖然她在我們前面上臺,舞曲也有異曲同工之處,但是靳菟薴,你要相信自己的舞曲一定回去比她的更好。”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喝彩聲,花解語冷著臉望向高臺之上的柳卿櫨,大手緊握成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