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舞臺配最動人心魄的舞,枕星閣之上,萬丈星空之下,柳卿櫨一身火紅,如浴火展翅,鳳凰欲飛。
枕星閣看臺上的所有人都被柳卿櫨的舞姿傾倒,大皇子本是想要去尋靳菟薴,卻直直立在迴廊間,被高臺之上的身影釘住原地。貴賓席裡端坐的皇后娘娘近侍也練練稱歎,舞蹈才剛剛開始,已經敲響長鍾兩次。
後臺,靳菟薴望著柳卿櫨的舞姿,小手不自覺揪住胸口的衣襟,心想這樣也好,她本就沒有打算上臺的,總要有一個人來書寫傳奇,是柳卿櫨的話,多少能圓了記憶裡那個經常哭鼻子小邋遢的夢。
感覺到藥勁上來了,揪住衣襟的指尖發白,她另一手扶住欄杆,輕聲喚花解語,“阿語……阿語……我難受……”
聲音被淹沒在一陣陣歡呼鍾,她終於支援不住,跌倒在地,看來那人是真的厭惡她,藥量下的如此之多。
身後撲通一聲,花解語回頭過來去扶靳菟薴,他只以為靳菟薴是擔憂自己的舞蹈與人相撞,“不怕,靳菟薴,相信自己,你未必就比丞相之女差,一會兒好好發揮,說不得還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阿語,”靳菟薴拉住花解語想要將她扶起來的手,“我難受……”
“什麼?哪裡難受?”大手探上瓷白額間,一片冰涼,丹鳳眼倏然眯起,“怎會如此冰涼,手也如此,這是怎麼回事……”
明明他一直守在靳菟薴身邊,所有的吃食都由他一一經手,就連剛剛小坐的大皇子和柳卿櫨他都格外注意,根本就不可能給人下毒陷害靳菟薴的機會。即便如此防護,靳菟薴還是中招了!
“哪兒難受?還能站起來嗎,我帶你去尋女醫……”
焦急的花解語根本沒有注意到,外間的舞曲已然停下好一會兒,帷幕再次拉起,報幕的聲音提到靳菟薴名諱時,花解語驚詫地回頭看向前方通往高臺的光亮,一片安靜之中,花解語眼中閃過決絕,他將靳菟薴扶好,“我用運功幫你把毒氣壓制住,看能不能撐到比試結束。”
“阿語,沒用的。”
根本容不得靳菟薴拒絕,花解語運功將內力運往靳菟薴體內,高臺之上第三次傳來報幕的聲音,然而靳菟薴依舊沒有現身,看臺上的人們開始竊竊私語。
“郡主怎麼回事,難道是發生什麼意外了?”
“不大可能,之前還瞧見她和大皇子、柳大小姐在一塊兒喝茶。再說,也沒人敢加害郡主。”
“啊,我知曉了,定是靳菟薴見柳卿櫨的舞蹈太過驚豔,她呀,怕了!”
“我……我之前聽準備樂器的師傅聊過,郡主的舞曲,怕是和柳卿櫨的一樣呢……”
“怪不得,原是抄襲了她人的,沒臉面登臺!”
“是嗎!”一聲高亮的聲音打斷私語,幾人抬頭望去,只見隔壁的簾子拉開,一位明媚少女譏誚地看著她們,在少女身後一老夫人靜靜飲茶,雖然她們並不認識老夫人,可是牌子上大大的‘靳’字讓她們心中一涼。
靳繁霜冷笑,“你們可是有證據,或是親眼見過靳菟薴的舞曲與柳卿櫨一樣?剛剛是你吧,呵,抄襲?你敢保證是靳菟薴抄襲的嗎?若不是的話,隨意汙衊我將軍府,敗壞將軍府名聲,你便是賠上一府的人也不夠。”
“這……”那名女子紅了眼,以往她們肆意談論詆譭靳菟薴,根本沒有人會站出來說什麼,更不會有大將軍府的人插手進來,怎麼今日大將軍府的人會在場,而且還出手幫靳菟薴呢。
“我,我是沒有親眼見到,可靳菟薴也沒有登臺呀,若不是心虛,心中有鬼,她為何不上臺?”
“不登臺便是作假?”靳繁霜的暴脾氣上來,她往上捋袖子,嚇得那名女子往後縮,嗓音打顫,“你、你別動手,老夫人,靳老夫人……”
案前端坐的靳老夫人將茶杯放下,開口將靳繁霜喚回來,“我們去尋靳菟薴。”側身過簾子時,靳老夫人平淡地將隔壁看臺的人掃一眼,帶著迫人的氣勢,“兵部侍郎之女。”
被點名的女子正是看臺的主人,她連忙上前一步,“靳老夫人。”
“昔年令尊在我手下練兵,鞍前馬後盡心盡力才討得幾招幾式。近年來,老身確實不愛出門,與許多小輩生疏許多,貴府每年的請帖便不必再遞了,我也清淨些。”
“這……老夫人,晚輩惶恐,無意惹得老夫人生氣,剛剛不過是小友們的幾句妄言,還望老夫人多擔待。”侍郎之女一跪地,其他的女子也跟著跪下,她們自然不怕靳菟薴,可是老夫人氣勢太強,牽扯到家族的事情,她們一個也不敢馬虎。
“老身年少之時,是京中出了名的不講理,今日這筆賬,我不找那幾個說大話不怕閃舌頭的,只尋你這看臺主人的事。若是不服,回去好好請教下令堂,為人的道義是何,再不濟,去南紅的學園聽幾堂課好好修身養性!”
靳老夫人這話像刀子一樣劈頭蓋臉打在地上一眾貴女的臉上,直到靳老夫人離去,幾人才恍惚著起身,久久沒能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