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哭泣的……”
花解語手下女子暗衛不少,那些女子即便是在狼群中被活生生咬斷了胳膊也不會流一滴淚水,他實在無法理解靳菟薴。
想大聲呵斥她,給她講道理,可他見識過靳菟薴的一根筋,她肯定不會聽的,說不得還會哭的更兇。哄人吧,花解語還從來沒有幹過這事。
其實,置之不理,回到軟榻上打坐調息,這才是他該做的事情。可是花解語卻不由自主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擦靳菟薴的淚水。
瓷白小臉這才裸露在空氣中,花解語斟酌著安慰人的話,搜腸刮肚卻沒能找到一個字。他正欲放下手,床上的淚人卻嚶嚀出聲擠進他的懷中。
從來沒有和人如此相擁的花解語,驚到一下子將兩隻手都舉到半空中,身體下意識地想要擺脫,可是埋在他腹部的嗚咽讓他身子僵硬住。
“靳、靳菟薴,我說過的,不能對我動手動腳……”
抽泣聲漸漸大了一些,像是幼貓微不可及的聲響,撓的人心癢癢。
“就此一次阿,只給你抱一盞茶的時間……”
傷心時候的陪伴最能走進人心,需要呵護的,被信任的,無形中都為對方折服。
哭夠了的靳菟薴慢騰騰地換一邊臉,她開口說話,聲音像新雨後才冒尖的竹筍般輕靈,帶著洗滌過後的乾淨,“阿語,都是你的錯。”
知道靳菟薴埋怨他自作主張收下花,花解語也受了她的指責。
“阿語,你要向我道歉,我才能原諒你。”
“嗯?”道歉?這個要求就過分了。花解語長這麼大,還從未有人敢讓他說對不住的。
靳菟薴鼓著腮幫子,頭還枕在花解語的肚子上,仰著臉對他說,“阿語有錯。我信任你,你卻騙我,雖然你是為我好,但是你騙我就是不對。”
“我不想讓我們之間也變成和霍寅客那樣,我想要原諒你,但是阿語必須道歉。”
放在身後的大手緊了緊,花解語嘴角微平,“吾之過也,望郡主既往不咎。”
若是此刻花解語手下的一干暗衛在此,聽到從他們那高高在上的小主子口中說出這樣低聲下氣的話,他們只怕早就五體投地跪服請罪了。
靳菟薴並不是真的將全部過錯歸咎於花解語,但是她要的是花解語的坦誠態度,還好阿語沒有讓她失望。
一盞茶的時間還沒到,靳菟薴自己從花解語身上爬起來,“那阿語去把外面的木槿花全部搬進來。”
皺眉,明顯的不願意。
“做錯了事情就要彌補,不然哪裡知道阿語是不是真心道歉的?”
花解語望向得寸進尺的人,這雙溼漉漉的眼眸還帶著一圈紅腫。罷,所幸這裡沒有識得他真面目的人,不就是搬十瓶花嗎,又不是要下火海。
昕長的身影推門而出,來來回回幾趟,整整十株木槿花被挪了進來。
即便已經離開泥土一整天,花朵仍然沒有明顯的萎靡,可見下人們是如何盡心地照料這些花朵。
可是,離開泥土的花,終究是不長久的,剎那鮮豔,短的比不過樸實無華的事物。說不得正是因為如此,大皇子才不在乎,畢竟,不是什麼寶貴的東西。
在大皇子心裡,什麼樣的人,送什麼樣的禮物。
深諳此理的靳菟薴圍著花束繞了一圈,花解語因為被使喚心中不爽,直接在軟榻上打起坐來。等靳菟薴繞第完第二圈,隔間裡突然一陣嘩啦響聲。
清脆的聲響,是一般玉瓶發不出的聲音。
聞聲睜開眼睛的花解語,聽到了第二陣碎響。房門外的侍女白著臉,跪在地上,一連串,整個閣樓的下人都跪下。
花不值錢,但是青花釉裡紅天球瓶卻是難得,唯正宮皇后娘娘殿內才有。平常貴女們得皇后娘娘相贈一個,都會感到無上恩寵。
靳菟薴卻一口氣踢翻了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