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內心深處真正想要的,總是被遮掩,因此才有那麼多的口不應心,當時惘然。
此刻的靳菟薴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之前她也同父親拌嘴過,這樣吵架卻是沒有的,然而改變也是這樣一點點來的。
“靳菟薴……”
靳菟薴看過去,霍寅客滿眼的痛心,他的濃黑眉峰都快皺巴成蚯蚓了,看他這樣靳菟薴就知道自己臉上該有多糟糕。
痛到如火燒,能不慘嗎。
見靳菟薴起身往外走,霍寅客連忙去扶她,“當心。”
靳菟薴掙了掙,霍寅客沒有一點鬆手的意圖。她本想開口說自己又不是傷著腿了,奈何臉上火辣辣的,喉嚨中還有腥甜,她也就作罷。
等到了分叉路口,靳菟薴要往思過房方向走的時候,霍寅客大力阻攔,“你還折騰什麼!大將軍又沒有下令要你去思過房受罰,你還不趕快回去處理傷口。”
靳菟薴不聽,使勁想拽開霍寅客的大手。
“該聽的話你不聽,不讓你做的事你又趕著去做,靳菟薴你怎麼這麼作賤自己!非要毀了這張臉,你才甘心嗎!”
情急之下,霍寅客的話傷人不自知,反應過來的時候,靳菟薴已經氣憤到狠狠地踩上他的鞋背,一下不夠,還來一下。
腫脹著臉,水眸溼潤的靳菟薴讓霍寅客不忍心推開,他還把腳往前伸出些,好讓靳菟薴發洩。
靳菟薴自然明白霍寅客是在讓著她,她的眼淚刷的一下就要往下流,霍寅客急忙用手去捂,卻弄痛了靳菟薴腫起來的臉頰。
“別哭,別哭,我讓你踩。你若是再哭,這張臉真的不能要了……”
好話壞話都讓霍寅客說盡了,靳菟薴憤恨地費力推了一下他,轉身就往思過房跑,留霍寅客在原地,欲語又停。
等靳菟薴的身影進了思過房,再也看不見了,霍寅客這才邁步往外走。
他的模樣實在是狼狽。身後的衣袍上一個大大的腳印,那是大將軍踹的,當時在書房聽到靳菟薴在太傅府被辱的時候,大將軍直接掀翻了書案,他為靳菟薴說話,惹大將軍不快,這才捱了一腳。
他兩隻黑亮的鞋子緞面上灰濛濛的,是靳菟薴小腳的灰印。他的髮髻上還夾雜著草葉,之前他從斜坡上摔下的時候帶上的。
霍寅客就著這一幅狼狽模樣走過大街,前方小道上吹吹打打,一大群歡聲笑語襲來,霍寅客像木頭人一樣往旁邊站立,給人讓路。
騎著大馬的人在霍寅客面前停下,朗聲大笑,“難得遇上小霍公子,真是雙喜臨門呀!”
耳邊鑼鼓喧天,反而比剛剛還要熱鬧幾分,霍寅客這才抬頭,被滿目的歡顏與喜慶刺痛眼睛,原是結親呀!
大馬上的新郎官很是巴結霍寅客,親自下了馬,玩笑似的邀霍寅客去喝酒,見霍寅客身上不便,又轉口道,“瞧我這高興壞了,小霍公子定然是要事在身,抽不開身。不若小霍公子賞臉,我敬您一杯喜酒,沾沾小霍公子的福運!”
喧鬧中,喜娘笑著端了喜酒上來,新郎官仰頭將酒水飲盡,臉上的春風得意讓霍寅客的心越發冷凝。
隔著不過一條街的距離,大將軍府內陰沉一片風雨欲來,這廂鑼鼓喧天,喜氣洋洋,霍寅客突然有種不知身在何方的恍惚。
“小霍公子,您請!”
紅色酒杯中是上等清酒,酣香醇厚,隔著距離霍寅客就嗅到香氣,眾人調笑中,霍寅客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祝你喜得佳人,琴瑟百年!”
“好!”喜娘帶頭叫好,新郎官一高興又向霍寅客敬酒,霍寅客也不推脫,觥籌交錯,紅意爬上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