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哄散,站在道路中央的柳卿櫨咬碎了銀牙往肚裡吞。
“可真是一出好戲。”
郭謹偈說著在半空中拍了三下手掌,眉眼間的笑意堪比夕陽絢爛,“呀,好像有點太響亮了。我的手是不疼,就是不知道某人的臉頰疼不疼。”
柳卿櫨的臉立刻僵白,她的身子差點站不穩,還好有旁邊的侍女攙扶。強忍住心中的蝕骨痛意,她強擠出一絲笑,緩步往郭謹偈而去。
“郭妹妹何必挖苦我,卿櫨所言句句屬實,只怕大皇子一時為勢逼迫,不得不低身向靳菟薴示好。”
郭謹偈本也不打算理睬柳卿櫨,只是她話中的四兩撥千斤讓郭謹偈想到爹爹後院討厭的姨娘,心中頓時升起厭惡。
“看來這巴掌還是不夠響,柳大小姐的腦子依舊不好使。我家父親只得我一嫡女,誰是你的妹妹?”
“你、郭謹偈!”深吸氣,柳卿櫨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動怒,“上月浮生湖捉姦一事,你都忘了嗎?要不要我提醒你,是靳菟薴帶著貴女們前去捉你的姦情,想要弄臭你的名聲!”
“住口!柳卿櫨,你以為我看不出裡面你的手筆嗎?你們都是一丘之貉,遲早會自食惡果的。”
“果然,郭小姐脾性不好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我倒要看看咱們三人之中,到底是誰先下臺!”
不歡而散,分道揚鑣,留一顆青梅在長街被行人踢來踩去,面目全非。
黑夜,太醫從將軍府離去之時,三房的人親自去送。
閣樓裡,洗漱過後的靳菟薴進入房間,花解語正在軟榻上打坐調息。他見靳菟薴進來,完全不為所動,一盞茶過後才吐氣收功。
花解語自顧自地下了軟榻往外間去,靳菟薴聽到響動,開口,“帶我一杯。”
挑眉,不一會兒花解語一手一杯茶水進來,他把其中一杯遞給靳菟薴,“現在你怎麼看?可有改變主意?”
靳菟薴仰頭將茶水喝下,花解語見她毫無遲疑,暗暗搖頭,換作是他,無論無何都不會喝來歷不明的茶水的,靳菟薴的防備之心太弱了。
“什麼怎麼看?”
“大皇子特意為你請來太醫,這還不夠表明大皇子的情意嗎?”
“嗯~”靳菟薴搖頭,拉著花解語在架子床坐下,“請太醫對於大皇子而言不過一句話的事情,他心中未必有多麼看重我。若是真心相待……哪裡會有真心?”
妄圖真心,靳菟薴真實可悲。好在可悲的人自己也發覺,倒是省了花解語一番關於真心的勸說。
“這京城之中,處處都帶著誘因。大皇子若是真心中意我,便不會堂而皇之到書院來,當著所有人的面送請帖。將軍府的人大可不必特意派人來催促我回來,大抵是祖母想要借大皇子的薄面,故意廣而告之。”
“郡主看的透徹。然棋盤之上,環環相扣,因果交錯,真心與否並不重要。”
抬頭,花解語才發覺靳菟薴眼中帶笑望著他,只見靳菟薴一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慢慢落在他的指尖旁。
皎月下,瑩白小手穿過大手縫隙,擠進大手的空間,十指相扣的一瞬,花解語黑了臉,然而始作俑者絲毫沒有發覺。
“阿語,你錯了。交付真心之後,棋盤之上沒有輸贏,只有相守與信任。”
“就像你和我現在這般,十指相扣。”
十幾年來,從未有人這般握住自己的手,十指相扣的感覺讓花解語很是排斥,彷彿整個人都交付在靳菟薴手中一樣。
大力抽出,此刻他完全不顧維持假面,厲聲道,“郡主切莫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