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新覺羅.塔克世跟著他的這個兒子努爾哈赤,在朝鮮就跟著自己的幼弟作為後隊。自己這個幼弟應該對這對父子有所瞭解。正好還有些其他事情,李如松也想問問清楚。
弟弟們的帳幕離帥帳都不遠,李如松沒有等待太久。
“大兄。”
隨著聲音,一人掀簾而入。修長筆挺的身材,年輕英俊得讓人嫉妒。
相比起來,李如柏就略嫌文弱了。
“別跪了,兄弟之間,又沒外人,坐吧。”
讓弟弟在旁坐下,李如松半眯著眼睛,不緊不慢的問道,“你上次說李家應該向文臣發展?……”
只是他說得興起,最後弟弟離開,李如松歇息下來時,才想起自己倒忘了問幼弟對女真人的看法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也就一句話就能處理了。
黑龍江凍結的冰面上,一群女真人鑿開了冰洞,灑下了春日的第一張網。
號子聲此起彼伏,由旦至暮。
河冰上,一片片銀鱗閃爍。
夜幕降臨,星空籠罩著大地。
河畔的荒原上,篝火多如繁星。
李如松的大帳中,數百部族的頭領雲集於此,新年後,從黑龍江中捕上來的第一網魚,進獻給遼東的土皇帝。
遼東大帥雄踞帳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半閉著眼睛,禮儀上的事務皆由李如柏應付,忽然間他開口:“就這麼喝酒沒意思。塔吉克、努爾哈赤,你們父子兩給本侯跳個舞吧。”
喧鬧的帳中靜了下來,數百雙眼睛頓時匯聚在愛新覺羅.塔吉克和他的長子努爾哈赤的身上。
要朝廷封的建州女真節度使塔吉克和他的兒子上場跳舞助興?這是因為兩人做錯了事,現在要當眾進行懲罰。
努爾哈赤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烤羊排,抬頭看著前方的父親,卻握緊了手中的銀刀。
跳還是不跳?
女真諸部的頭領都在這裡,要是諂媚一般的跳了舞,這樣的屈辱,即是幾十年後,與各部相會,都會被人當成笑話提起。建州部多年樹立的名望,都有可能在轉眼間崩塌。
卻見愛新覺羅.塔吉克欣欣然站起身,毫不猶豫的走到場中。
努爾哈赤只是停了一下,也放下了銀刀,緊緊跟了上去。
當然要跳。為什麼不跳?
聽遼東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的話難道是件丟臉的事?
或許如此。
但聽強者的話,那絕對不是件丟臉的事。
如今的遼東李家,只要一句話,就能毀掉建州部,這樣的強者,只應該跟隨,而不能反抗。
在荒野上,即使是狼,也得群聚一處。跟隨最強壯的頭狼,是每一頭野狼都會做出的選擇。
但只要這頭頭狼依然強壯,那麼其他狼都會跟隨到底。
父子欣然起舞,沒有半點猶豫。
努爾哈赤表面平和,內心卻像有一團火在燃燒,似乎要炸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