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文松心裡十分著急,卻見自家姐姐還是一副不驚不慌的樣子,也說不清到底是心裡穩得住還是根本不在意井長富的生死結局。
井甘正要說什麼,見女捕快從酒樓裡出來,聲音便放大了些,“捕快大人也不是吃閒飯的,肯定早就派人把手住城門,嚴查出城的人,是吧?”
女捕快一句都不肯落下風,揚了揚唇道,“井小姐對我的安排倒是知道的清楚。”
“猜的。捕快大人這麼聰明,這麼簡單的事情自然不會想不到。”
“井小姐那麼厲害,連我的安排都猜得到,想必等會升堂的結果也猜到了。不知明年今日你們一家人是抱頭痛哭呢,還是聚在一起笑呢?”
井甘對女捕快的調侃不以為意,語帶堅定地道,“我們絕不會抱頭痛哭。”
井長富不值得她哭。
方超還有些從今日的意外中回不過味來,忖度著回家該怎麼和妻子交代,聽兩人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情在那互相吹捧,心中不由感嘆。
兩位果然都是不同凡響的奇女子,當真是好閒情,好定力!
回縣衙的路上,女捕快還是坐井甘的牛車,比之來時的興致勃勃,回去時氣氛低沉了許多。
“井小姐可做好心理準備了?”
井甘不答反問,“捕快大人可找到人了?”
女捕快坦然地挑了下眉,“腿有問題的男人全城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全部找出來還需要些時間。今日因為你的冒進打草驚蛇,我看你倒是一點不愧疚。”
井甘不以為然,“為何內疚,衙門搜找的動靜可比我大多了,只要守好城門,他就是甕中之鱉,被抓只是早晚的事。有快速把人找到的法子不用才是浪費時間。”
“不過可惜你的法子失效了。”
女捕快的語氣透著股幸災樂禍的意味,井甘越接觸越覺得這個女捕快其實是個幼稚鬼。
“雖沒抓到人,但至少確定了一件事,梁東家所言不假。張少奶奶的情夫十有八九是真兇。”
這一點女捕快倒是不反駁。
車輪壓著石板路轆轆向前,井甘掀起車簾一角,縣衙大門已經出現在了視野之中。
她突然心有感慨,問了一個感性的問題。
“憑你做捕快的直覺,我爹會是兇手嗎?”
她知道這個問題既不嚴謹也顯得幼稚可笑,但相處了這幾日,莫名地就在這個總是與她抬槓的女捕快面前放鬆了緊繃的情緒。
女捕快顯然也沒料到她會突然問這種問題,似笑非笑地朝她彎了彎嘴角,像是贏得了什麼勝利一般。
“我只相信真相。”
井甘呼了一口氣,卻是笑起來,“相信真相好,若人人都追求真相,世上就不會有冤屈。”
知縣大人名叫范進舉,已過不惑,進士出身,在留仙縣已為官近二十年的,官聲甚好,是個勤政務實、受百姓敬仰的官員,還曾被當今皇上親口褒獎過。
據說皇上還曾想將他調入京城,他卻言此生志不在高官厚祿,只願守一方安寧,護萬家燈火。
他放棄了更好的前程,就為了時刻在百姓中間。
留仙縣的人提起這個知縣大多是讚美之詞,此時直面這位風評極好的父母官,井甘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范進舉一回縣衙便立馬著手處理公事,今早連著審了好幾個積壓的案子,最重要的案子自然是張獻文的被殺案。
案子情況范進舉已經全部瞭解,在兩班衙役震耳欲聾的‘威武’聲中,張獻文的父母被帶上堂來。
老夫妻倆悲慟地訴說了愛子的冤屈,接著便是按部就班地召喚證人上堂,案發過程清晰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