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染微微一笑:“怎麼,很驚訝?”
魔君看著來人,滿臉敵意,問身邊人道:“煙兒,她是誰?”
煙羅有些不敢相信,連帶著聲音都有些微微發顫:“我抓回來的金魚妖,半月前,我將她挖去心臟,扔進了煉妖熔爐裡。”
“這……這什麼可能,她是怎麼出來的?”魔君也覺得不可思議,雖然他未曾親自參與煙羅自以為完美的鑄獸一事,但也多多少少聽下人說過,被煙羅放進煉妖爐裡的個個都是窮兇惡極的大妖,像北染這般沒什麼法術的小妖精進去了就只能淪為旁妖的吃食,況且還丟了心臟,她這小小身板,究竟是如何殺破重圍出來的。
“原來才半月,可我怎麼覺得在那裡面待的時間已經比我之前活的三百年還要久。”北染攤開手掌,看著自己那在門外時穿透了一人心臟的血淋淋的手,幽幽道。
“來人!把她給我抓回去!”
煙羅再看不得北染在她面前晃悠,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現在的她看上去讓人十分不舒服,尤其是她那一紅一金的雙瞳,彷彿目光上長了倒刺,看人一眼,就能將她的心狠狠剜上幾刀。而對於熱衷淬鍊妖物毒物的煙羅來說,北染此時的狀況她再清楚不過,單憑她那一頭白髮和那滿身的怨邪之氣,就完全能夠判斷,此人儼然入魔。
“人?”北染看了她一眼,身形微轉,往旁側了半步,讓出中間直通門外那條道來,面無表情道:“別叫了,你看,沒有人。”
煙羅和魔君同時朝外看去,入目之處皆是一片血腥,無數魔兵的屍首橫在染了血汙的地面上,死相慘烈,放眼望去,竟找不到一個尚能行動的活口。
魔君氣極,看著北染怒目圓睜,質問她道:“你做了什麼?!”
北染掃了他一眼,轉身去了另一個方向:“放心,沒殺完,外面那些只是因為不願意歸順於我,我便清除了幾個異己,聽話的我都還留著呢。”
“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說過了嗎,這個位置給我,我先試下舒服與否。”北染指了指殿中高處那把置於中軸線上的華椅,淡淡道。
說罷,北染便不顧他二人的目光,徑直往上走,隨後在那華椅上降身落座,一條腿搭上另一條的膝蓋,顯得尤為隨意。
魔君氣得快要吹鬍子瞪眼,喝道:“我堂堂魔族君王的寶座豈是你這區區小妖可以染指的,休要放肆!”
話畢,他飛身上前,一手便要去擒座上的北染。見他來勢洶洶,北染將搭在扶手上的一條胳膊放下,臉上絲毫未露懼色,直接從椅上一躍而起,在空中就對上來人,與他打了幾個回合。
煙羅在下方看著二人打鬥,目瞪口呆,她怎麼也想不到,不久前還弱小如螻蟻的北染經短短數十日竟會變得這麼強大,與功力深厚、統率一方的魔君比起來也絲毫未處下風,甚至還頗有些越戰越勇的勢頭。
她心下不安,卻也只得在一邊焦急看著,前方兩人打鬥時凝出的法場太過盛大,叫她根本無法靠近半分。
北染認真對付著眼前狡猾多端的魔君,細心提防著他出其不意的爛招式,找準機會,她便全力出擊。幾十個回合之後,她覓中良機,趁對方接下一招尚未反應之時,迅速一掌劈下,試圖藉此將他重創。
但魔君好歹是一方之主,面對她強有力的一擊,並沒有瞬間被擊垮,而是穩穩接下了那一招,與她對掌。
兩人在偌大的空間中僵持對峙,掌中送出的法印始終位居正中,沒有向任何一人偏去半分,但能看得出,兩人的狀態卻是各有不同。北染面色沉重的不斷向前推力,而那魔君雖也接住了這力道,不讓它靠近自己,但卻已是大汗淋漓,情況不算很妙。
北染丹田聚氣,運全身的力量於右臂之上,匯聚完畢,使出十成十的功力赫然擊出,這一掌氣勢如虹,裹挾著摧毀一切的戾氣加送於左掌,因這一式,場間氣場瞬間強出了之前的兩倍不止,將大殿遠處的事物都震得搖搖欲墜、晃盪不休。與此同時,魔君無力還擊,被這一掌正中心臟,瞬間彈飛出去甚遠。
到此還沒停,他下墜的片刻時間裡,北染收了掌法,閃身追他而去,右手曲指為爪,在他胸前一掃,空氣中頓時瀰漫出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
待魔君受傷墜地,煙羅飛快上前將父親扶起,下一刻,便見他噴出了幾大口鮮血,因傷勢過重,四肢根本無法動彈。他的胸前還多出了四道極長且深的血溝,血液滲透衣服,嗒嗒往地上滴。
煙羅氣急敗壞,她將父親放下,從身上抽出她慣用的那條長鞭,揚鞭就上前,可她哪知,今時不同往日,北染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任由她隨意欺侮的小妖了,她提著鞭子還未近北染的身,便被北染一招擊潰,打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且此番受的這傷,比之當初在荊江邊被霽長空摔的那一下,有過之而無不及。
北染看著地上喘血的二人,只覺心情十分舒暢,她自顧自笑了幾聲,後抬起自己那隻此時指甲剛韌鋒利、長過手指的右手,自我欣賞道:“說來還要謝謝你,你那爐子裡的狼鷹的爪子還真是好用,若沒有它,我若哪天想挖你的心臟,還得用刀剜出來,如今裝我身上,做什麼都方便了。”
說著,她又突然將臉往前一湊,直逼煙羅,狠厲道:“你說是不是?”
煙羅看著此刻瘋魔的她,怯怯的說不出話來,兩掌撐著身體往後縮了又縮。
北染再近一步:“你退什麼?你很怕我?”
煙羅依舊不敢說話,不遠處的魔君費力的撐坐起身體,喊話北染道:“妖女,你別動她,有本事,我們再打一場。”
這話吸引了北染的注意力,不知是否覺得那人不自量力,她面目猙獰的笑了笑,回看他道:“好啊,既然你想先死,那我就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