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那現在要怎麼處置她?”一個小兵端著那個滿被血染紅的瓷碗,顫巍巍的問煙羅道。
煙羅回頭看了一眼暈死在地上已經沒什麼命可活的北染,隨意道:“也扔進爐子裡吧,讓她最後再為我族做點貢獻。”
那人道:“是。”隨後捧著那隻裝著一顆心的碗走了。
繼而有兩個人上前來,拖著北染去了那個建在魔宮隱蔽之處,集聚了眾多妖魔鬼怪、暗無天日的熔爐。
他們走後,一個煙羅的貼身隨從上前來,對她道:“公主,這幾日熔爐裡的許多妖怪已經成形,你看要不要將它們放出去試試手。”
煙羅想了想,道:“再等等吧,等他們再壯大點,否則萬一出了什麼狀況,白白浪費我用這麼多東西餵養它們。”
侍從道:“是。”隨即也退了下去。她正要出門,煙羅突然又叫住她:“等等。”
那人停住:“公主還有何吩咐?”
“傳令下去,這幾日我要閉關養傷,所有人都別來打擾我。”
“是。”
待全部人都離開,偌大的殿中只剩了煙羅一人,她看著地上的殘血,有些悵然。雖然那日最後,霽長空還是死在了她手裡,但他未有異狀之前扔她的那一下卻是讓她吃了個大苦頭。
就算除去報仇的想法不管,她也一直很好奇他究竟是什麼人,但多方打聽,卻是沒人知道他的來路。但仔細想想,她被關天界大牢那三百年裡,曾聽獄卒們說起過一個被終身監禁在天牢深處的傳奇人物,根據他們的描述,此人的特徵倒和那人有幾分相似。但她不禁搖了搖頭,這兩人怎麼也不可能有聯絡。
當初霽長空的怒極一摔著實讓煙羅傷得不淺,哪怕十餘日過去,她肩背處的傷依舊隱隱作痛,並伴隨著一些內息不暢,胸悶氣短,時常感覺自己喘不過氣,總之就是整個人不太舒服。
心情正煩躁著,卻有人恰在此時敲響了她的門,一聲接一聲,許久未間斷,且聲響急促冗重,來人的手法似乎大有想將她的殿門敲跨的趨勢。
她陡然轉怒,分明跟他們講過在她出關之前任何人不得來打擾,這才沒過幾日,就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影響她養傷。
煙羅起身前去,一開啟門就給了那人一巴掌,喝道:“不是說了別來煩我嗎,做什麼這麼慌張,要死了?!”
那個小兵連滾帶爬的來到她跟前,惶恐道:“公主……熔爐那邊情況不太對,最近裡面吵鬧得異常厲害,打鬥聲一日比一日大,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你快去看看吧。”
煙羅氣不打一處來,狠狠踢了他一腳:“我當是什麼事情把你嚇成這樣,以前又不是沒有過,讓它們打,打得越厲害越好,這樣最後留下來的才能為我所用,日後我們想統一六界,還得多靠它們。”
“可是……”那個小兵還要說什麼,煙羅厲聲打斷他:“有什麼可是的,區區小事別再來煩我,否則我就把你也丟進去!”
至此,那小兵再不敢說什麼,他和同伴們日日守著那煉妖的熔爐,自然知道那裡面的可怕,若讓他進去那裡,他寧願自戕。
罵走那膽小的看守,煙羅重新回房打坐,可沒過多久,她的房門就再一次被人敲響,她火冒三丈,想出門好好教訓那人一番,可這次開門卻讓她一愣——那人竟是父親身邊的掌事官,她便只得把已到手邊的火氣強壓了下去,問那人道:“大人找我有何事?”
來人向著她行了個禮,恭敬道:“公主,君上請你過去有要事相商。”
“什麼要事?”
“君上不曾細說,公主去了就知道了。”
煙羅隨掌事官來到魔宮大殿,魔君已在那裡等候,煙羅一出現,他便將所有隨從全都散去,只留了她一人在殿中議事。
而聽明白父親的意思,煙羅一臉的不情願,語氣也稍有不悅道:“父親想找人繼位,大可以把哥哥召回來,我對這個魔君的位置不感興趣。”
魔君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十六哥哥前岸是個什麼德行,成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也從來不往家裡報個信,現在連人在哪都不知道,我早已當做沒有他這個兒子了。”
煙羅道:“可魔君一位事務繁多,我可料理不來。”
兩人醉心著商討正事,絲毫未察覺就在與他們僅一門之隔的地方,一個白髮披散的紅衣人正緩緩向他們逼近,步履時而輕慢,時而沉重,仿若幽靈一般。
“料理不來可以學,近年來我的身體大不如前,讓位給你也是不得已的辦法,畢竟……現在家中就你一個子女了。”
煙羅心裡咯噔一下,這話她實在不知該怎麼接,十六前面那些個哥哥姐姐,可都是被她親手殺掉,死無全屍的。
她躊躇了一會,淡淡道:“反正這個魔君我不想當。”
“……那不如給我吧,她不想要,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不知從何而來的輕飄飄的一句話將殿中兩人均嚇了一跳,兩人同時回頭去看,只見那扇高大的宮門開啟了一半,門下站了一個人:一身紅衣十分破爛,披散著白髮,雙瞳一紅一金,周身滿溢邪氣戾氣,嘴角微彎,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模樣很是瘮人。
煙羅心中一驚,這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外面的守衛又去哪了,怎麼隨便什麼人都讓他們進來,於是毫不客氣的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何如此不知禮數,貿進我族王宮,還出言不遜?”
那人身形並不很大,細細看來甚至有些嬌弱,她將微彎的嘴角揚得更高了些,但依舊品不出喜怒。她向前邁了一步,卻是一步十里,煙羅還未看清她是如何動作,那人就已經來到了她跟前,距她只一步之遙,看著她道:“這麼快就不記得我了?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煙羅緊盯著她,辨清之後,由於過度震驚身形不受控的往後退了一步,瞳孔驟然睜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