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君聞聲,臉色大變,衣襬一掀,直接跪下了。
“實在是府中事務太多,且這兩隻小鬼又十分機靈,總也抓不到,這才讓他們幹下這諸多錯事,還望上神海涵。”
景吾輕笑一聲,將地上的鬼君扶起:“開個玩笑而已,鬼君不必如此。鬼君夙興夜寐,日理萬機,我們都是知道的,怎會因這點小事就責難與你,快快請起。”
聽他這麼說,鬼君這才放了心。平心而論,他著實有點擔心景吾會向他身後那位道明此事,恐怕到時他的鬼君之位就要不保了。
為防止白鈺和黑曜二人趁著他們說話之際逃跑,景吾從身上掏出兩根捆仙繩,考慮著將他們分別綁了,才比較妥當。然而他才剛一動身,鬼君立刻就將捆仙繩接了過去,忙道:“不必勞煩上神親自動手,我來就是。”
說罷,三兩下過去將二人捆了,丟到他們面前。
黑曜被捆住手腳,嘴裡還不停罵罵咧咧,“你這死老頭,快放開我!”白鈺則不動聲色,扭動著身體,想掙開那條黃燦燦的捆仙繩。
景吾上前,在他們頭上各自狠狠呼嚕了一下,喝道:“老實蹲好!”
捆仙繩的力道任是神仙也掙不開。受制於人的黑曜不再說話,只兇巴巴瞪著他。
景吾見黑曜嘴裡老實了,眼睛卻還不老實,抬手便又要作打,“你再瞪一個試試?”
這下,黑曜便是瞪也不敢瞪了,老實巴交的將頭低垂著,倒是有幾分認錯的模樣。
一直靠在一旁休息的北染,終於徹底清醒了過來,此時見兩個囂張的鬼王均已被擒住,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去到他們身邊,頗有些狐假虎威的衝他們做了個鬼臉。一轉眼,這才發現旁邊還有一位黑袍老者,便疑道:“這位是?”
鬼君朝著北染也拜了拜,問候道:“拜見北染……姑娘。”他原本想說“上神”,但見霽長空朝他使了個眼色,於是話到嘴邊,又改成了“姑娘”。
北染這下更疑惑了,面對霽長空道:“先生,這位前輩還認識我?”
霽長空道:“這位前輩乃一名行走世間,降妖除魔的道長,也是來此捉拿他們二人的,方才在墓裡遇見,便就一起了。你的名字也是我們告訴他的。”
北染明白他說的話,但她還是不解,為什麼道長要說“拜見”,更何況,他還是大出她許多的長者。縱使疑惑,但她也沒有多問。換了話題道:“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處置他們?”
霽長空看向鬼君:“道長怎麼看?”既然他都與北染說了那是一位道長,待自己開口,便也以道長相稱。
鬼君頷首拘禮,語氣略有哀求之意:“我希望三位能放他們一條生路。”
景吾:“為何?”
鬼君回頭看看此刻被迫蹲坐在地上,稍顯有點乖巧的黑曜二人,長長嘆了口氣:“他們,也是個苦命人啊。”
當年,官盛隕落之後,手下的白鈺和黑曜二位副將也受到殃及,被勒令除去神籍,貶至下界歷經九世苦難。九世之後,方可重獲自由,不再受束。
戴罪之身的他們在塵世遊走多年,經歷著和凡人一樣的生老病死。神界有言,歷劫期間,當他們途徑地府轉世之時,不必施其忘憂湯。故而,他們每投生一世,以往的記憶依舊存在。
都道殺人誅心,帶著前世的痛苦回憶去過活下一世的日子,怎樣都不會快樂。且日復一日,長久以來積累在心底的愁怨只會越發繁重。
因著是上邊交代下來的事情,故而鬼君對於這二人的事,稍微上了點心。他們在凡間的一切情況,他都親自跟進,也是親眼看著他們是如何受盡百般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