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敗的破廟裡,緊巴巴聚了一大群人,衣衫襤褸的乞丐和錦衣華服的達官貴人同擠在一間屋子裡。饒是受不了周邊人身上的餿臭味,也沒人敢邁一步出門去。
霽長空靠在破廟一個角落裡,模模糊糊中總聽見四周許多人在小聲議論什麼。其中一個聲音距他非常近,似乎還輕輕推了他:“公子。公子?”
“公子快醒醒!”
感受到自己身上傳來的力道,霽長空悠悠轉醒,睜眼便見一個蓬頭垢面、穿著破爛的乞丐捧著一個破碗,握了根竹竿蹲在他身邊。他略有吃驚,倒不是因為面前這人的寒磣,而是第一眼看見的人不是北染。
他理了理衣衫,端正身體坐好,觀察了四周,發現自己是處於一間破廟裡。後又見如眼前此人這般打扮的人,在這間屋裡還很多。他沒有去多想自己為何無端出了鬼府地宮,或是這些人是幹什麼的,第一反應便是:阿染呢?她去哪了?
他一撐地面,從地上站起,立刻便感覺到了手中有一物。他們掉下深淵,被異力衝開時,他在北染身上拽下的那方碎布還在他手中。他將那塊白布收好,在屋內巡視了一圈,然而所見皆是一群素未謀面的生人,沒有看見分毫北染的影子。他半點不猶豫,快步轉向門口,伸手就要推門而去。
之前那個搖醒他的乞丐兩步上前拉住他:“公子不可,出去不得啊!外面全是匪賊,在四處抓人咧。”
霽長空止住推門的手,不解的看著他。乞丐衝他點了點頭,然後朝門外努了努嘴,又搖了搖頭。
透過破裂的窗戶紙,可以依稀看到遠處大街上的情形。一群騎馬的匪賊揮著大刀在路上四處搶殺百姓,所到之處,滿掠刀光劍影,手無寸鐵的百姓們只能抱頭鼠竄、連聲討饒。原本寧靜祥和的街道被他們弄得雞飛狗跳,各種貨物和瓜果蔬菜被打翻在地,叫人踢踩得看不出原貌,整個集市宛若一個廢棄的大型垃圾場。
“看到了嗎?所以去不得啊!”老乞丐拉著霽長空,不讓他再上前半分。
霽長空回身看著廟裡躲著的這一大群人,問老乞丐:“老人家,這裡是什麼地方?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老乞丐鬆開拉他的手:“我方才看你,便就知道你一定是外地來的,一個人在這地方迷了路,又不巧趕上這裡正鬧匪患,所以才和我們一樣躲到這廟裡來。這裡是偏遠地方的一個城鎮,名霜城,建城幾十載,百姓一直安居樂業,大家小戶其樂融融,但自從月前來了這幫賊人,這一切就都變了。”
說到這裡,老乞丐停下來嘆了一口氣,才又道:
“他們三天兩頭的跑到城裡來鬧,還搶東西,不給就殺人。我們這些人本就是些平頭百姓,哪裡會得什麼武藝傍身,每逢他們來,便就只得能躲便躲。若是躲不過去,那就只能當做自己命數到了。”
“那你可知這群人是何來歷?”
“不知,但看他們那些打殺人的手法,像是一些專注為非作歹的江湖人士,定非是什麼良民。”
對於自己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霽長空心中頗有疑慮。按道理說,他和北染破了暗器石陣後,一同掉下深淵,她也應該在這附近才對。但若真是這樣,現在外面這麼亂,她豈不是很危險。
但骨子裡刻著的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莽撞的就衝出去,應先弄清楚這處的情況,找起人來才能事半功倍。便又道:“如你所說,此地匪賊猖獗,當地縣官不管?”
乞丐斬釘截鐵:“管,怎麼不管。但無奈我們的官老爺是書香世家出身,如何鬥得過他們呢?老爺倒是向上稟報了此事,可我們這處地方偏遠,外地調來的兵遠水救不了近火。所以,現下便就只能是這麼個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