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了這一句,再無聲息,若是朝堂奏對,這就到了該跪安的時候了。
秦禝望著床上的太后,心裡泛起一絲莫名的惶惑。這個女人,自己將來該怎樣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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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大宅和江蘇行館裡的人,都已經開始整理行裝,在做上路的準備。
離京前,例行要面聖請訓,不過這一回,李念凝沒再說什麼,倒是東太后,想到他這一去的兇險,感念之下,溫言嘉慰,說了幾句很切實的話。
“隔了好大一個海,你在那邊兒打得怎麼樣,我們姐妹也不能知道,你自己總歸要一切小心。”
“謝太后。臣跟中樞上已經商議妥當了,凡有報捷的摺子,都從申城轉送入京。”
“喔,那好極了。”慈安喜形於色,“不知這一回,要打多長時間?”
“回太后的話,戰陣之上的事情,風雲變幻,一時也不能說得清楚。以臣的見識,刨去海上的行程不算,大約總在一年之內,就有分曉。”
“那一年以後,我們姐妹等著聽你的好信兒!”
你們姐妹。
秦禝望了望紗幔之後,默不作聲的李念凝,那一日繡床之側的不安,又再浮上心頭——自己一個穿越來的人,跟這位太后之間,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及至出了宮,便把這些紛擾的念頭拋開了。後天就要啟程,現在要做的,是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大事上。
五日後,欽差大臣、二等侯秦禝奉旨出使扶桑,正式從京城出發,經由津門走海路去往申城,數日後,船到申城。
這是秦禝第二次在申城下船了。上一回,初到申城,帶了騎軍的幾百人,最後下船的時候,還特地的沒有穿著官服。
這一回,以欽差大臣、二等侯的身份,自然不能像上次一樣。全套公服不說,下船的時候,亦要昂首走在最前面。
香案是設在碼頭上的,一應來接船的官員,以趙定國為首,跪請聖安。
“聖躬安!”
答了這一聲,秦禝才放下欽差的架子,笑容滿面地說句請起,跟大家抱拳見禮,從趙定國到梁熄等人,一個個寒暄過來。
“大帥,請先回衙歇息,”大家都見過了禮,趙定國躬身說道,“晚上替您接風的宴席,已經備好了。”
“免!”秦禝擺擺手,異常簡潔的答道,“這會子就得開始辦事。遠初兄,咱們之間不必講究這些俗禮,你和大家這就跟我一起回去。”
另外四位,自然指的是梁熄、沈繼軒、楊秣和李銘鼎,再加上趙定國本人。
於是一共六頂轎子,浩浩蕩蕩地抬進了城南的龍武軍衙門。韓水帶了一班人在門口跪迎,磕了頭,打算接他進後院。
“我有正事要忙,”秦禝還是一擺手,“你去跟後院稟報一聲,就說我回來了。”
六個人在側廳坐定,秦禝環顧一圈,先拱手,再說話。
“這兩個月,諸公辛苦!上諭早就到了,一切不用我多說。兄弟這一回帶兵出洋。江蘇的事情。就重重拜託竹生兄和各位了!”
大家紛紛起身還禮,秦禝雙手一按,示意請坐:“這些繁文縟節,咱們免了,我就徑直說正事。”
待到大家坐下,先說第一件事。
“遠初兄,巡撫一職,咱們明天就辦交卸。沈先生。我要麻煩你,這幾天替我尋個地方,不拘哪裡,讓我的那房內眷搬進去。”
這就是說,要把這座巡撫衙門,讓給趙定國。
“大帥,恕難從命。”趙定國和沈繼軒兩個,一齊搖頭。
在秦禝來說,這第一件事,當然是故作姿態。而趙定國和沈繼軒的態度,也在意料之中。不過於禮節上。必得有此一舉,才能說得過去。
“怎麼?”他驚訝地問道。
“大帥,不到你走的那一天,我不敢接你的印。”趙定國說道,“就算接了,我也只是替你護印,等你回來。”
“遠初兄,你那署理兩個字,也不過是個幌子,實授是指日間的事。”秦禝笑道,“再說,名不正則言不順,既然已經有了上諭,我再待在巡撫衙門裡,似乎也不大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