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原道:“進我房中說吧。”
於是殷正跟著陸原兄妹進了房間,王質和秦禮也跟隨而入。陸雨瞳進房後,將裝著銀兩和陸原進士憑證的小包裹抱在了身上。
發現陸原住的下等房,殷正暗暗有些奇怪,卻也不敢多問,說道:“大人請問吧。”
屋內只有三張椅子,陸原走到床邊坐下,道:“三位請坐。”陸雨瞳跟著跑到床邊坐下。
見陸原十分有禮,殷正心下稍安,在椅子上坐下,只聽陸原問道:“聽說殷兄是歙縣茶商,不知是否屬實?”
殷正心道果然是衝著茶葉來的,回道:“回稟大人,草民以前確實是茶商,但早已決定改行,身上是半點茶葉也沒有了。”
王質笑道:“殷掌櫃誤會了,陸相公即將到歙縣赴任縣令,想了解一下歙縣的茶業。”
殷正恍然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
秦禮冷笑道:“是不是以為我家大人貪圖你身上的茶葉?”
殷正連聲道:“草民不敢,不敢。”
陸原拱手道:“還望殷兄告知一下歙縣茶業情況。”
殷正嘆了口氣,道:“大人應該知道,歙州山多地少,是產茶大州,其中歙縣茶業規模向來是州內第一,小人全家幾代人都是歙縣的茶商,但這些年來,是越來越做不下去了!”
秦禮奇道:“近來茶葉價格不斷走高,而且供不應求,你怎會做不下去?”
殷正心道:“若是能進得到貨,我又怎會愁銷路?”
他嘆道:“歙縣茶業近年來漸漸被四大商會把持,他們收了大片茶林自己僱人採茶,又用各種手段將那些茶農的茶葉收走,統一茶價,我在歙縣收茶葉越來越難,到今年,連一斤茶葉也收不到了。”
秦禮不解道:“莫非他們收的價格高些?所以那些茶人才賣給他們?”
殷正心道:“你這書生一看就是死讀書,把腦子讀傻了,若是如此,我不能抬高價錢收嗎?”
這些話他當然不能當面說,耐心道:“他們收的價格比我要低得多,在茶鋪賣的價格又比我高得多,這也是許多百姓喜歡找我們這些小茶商買茶的原因。”
秦禮嘖嘖稱奇,說道:“那些茶農都是傻子不成,不賣給收價高的,卻賣給收價低的?”
“這隻因官府出了條文規定,命茶農們只能按村售賣,憑我們這些中小茶商的財力,根本買不下一村的茶葉,一開始我還能到相熟茶農私下購買一些,後來官府越管越嚴,就很難買到了。”
陸原道:“你們這些中小茶商為何不相互合作,合資購買?”
殷正看了一眼陸原,心道這位相公倒還有些見識,難怪是你做官老爺,說道:“我們當然試過,也組過小商會,但後來四大商會告我們擾亂市場,一場官司下來,商會沒了,還賠了不少銀子。”
秦禮笑道:“定然是這四大商會賄賂了官員。”
殷正唉聲嘆氣道:“誰說不是呢?我們這些小商不提也罷,那些大商們還不是鬥不過四大商會,他們雖然有錢收到茶葉,但最後這茶葉還是賣不出去。”
秦禮瞧熱鬧不嫌事大,興致盈然道:“怎麼回事,快說說。”
殷正說起自己,那是愁眉苦臉,但談到那些大商與四大商會相鬥,卻是眉開眼笑:
“就說那王員外吧,收了好幾村茶葉,後來被人告了,說他談價格時,派人去威脅村民,不僅壓低價格,還不準村民將茶葉賣給別人。”
秦禮笑道:“想必是那四大商會搞的鬼。”
殷正笑呵呵道:“大家都是這樣猜的,王員外向來與人為善,怎會做出這種事。”
陸原軒眉一皺,道:“四大商會到底是什麼人?他們為何有這麼大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