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正心想此人是縣令,若是能整治茶市,自己說不定還能回來繼續做茶商。
他全家畢竟做了幾代人茶商,實不願輕易轉行,他鼓足勇氣道:
“四大商會是以歙縣最富有的四大豪強為主,再加上許多中小商家聯合組成。四大豪強分別是陳家、林家、曹家和孫家。他們長年賄賂州縣官員,官商勾結,整個歙縣商業被他們控制住,大部分中小商,都屈服於他們,按照他們定的規則做買賣。
頓了下,他繼續道:“像草民這種不恥於他們行徑,不願與他們合作的少部分商人,都被他們擠壓的沒有了活路,只好離開歙縣,另謀生路。”
其實他一開始也是屈服於四大商會,按照他們定的價格賣茶。
後來發現降低價格,薄利多銷,反而賺的更多,所以才降低價格賣的,無意中倒為他贏得了些口碑。
陸原道:“如此說來,其他行業也被他們壟斷了?”
“正是如此。”
陸原不解道:“可其他縣也產有茶葉,他們賣這麼貴,可以去別縣買啊。”
殷正嘆了口氣道:“大人有所不知,其他縣茶業規模都不如歙縣,四大商會或收購茶鋪,或將那些產茶縣的低價茶收購,百姓最終還是隻得上他們商鋪購買。”
這四大商會還真是神通廣大,陸原默然片刻,問道:“歙縣不過是個下縣,四大商會哪裡來的這麼多錢,去其他縣收購茶葉?”
殷正愣了愣,一時答不上來。
王質笑著解釋道:“歙縣是近千年歷史的古縣,周圍縣鎮都是以歙縣為中心發展而來,歙州真正的古老豪族都在歙縣,這些豪族鄉土情深,不會輕易般離。因此可以說歙州最富有的人,大部分都在歙縣,四大家族有此財力,不足為奇。”
殷正忙點頭道:“這位道長說得對極了,歙縣四大家族中任何一家,都不是其他縣的富戶能夠相比的。”
秦禮聞聽此言,心中一樂。
陸原眉頭卻是越皺越緊,他通讀歷史,深知這些地方豪強的厲害,新上任的官員若是不能治服他們,政令便施展不出去,眼見歙縣豪強如此勢大,不由的憂慮起來。
他原本只想照顧好陸雨瞳,讓她生活無憂,但機緣巧合當上一方縣令,心中偶爾也萌生利用現代知識,造福一方百姓的想法。
但如果連政令都發不出去,那一切都無從談起了。
殷正見陸原久久不語,小心翼翼道:“如果大人沒有其他要問的話,那草民就告辭了。”
陸原站起身,拱手道:“多謝殷兄。”
殷正連說不敢,告辭離去。
王質撫須笑道:“聽過這些,不知相公有何打算?”
秦禮見這道士還不離去,本就有些不滿,見他開口發問,沒好氣道:“道長還有事嗎?”
陸原喝止道:“王道長是我敬重之人,不可無禮。”
“是。”秦禮行了一聲,
他心想這道士看來已取得縣令大人好感,倒也得罪不得,想著他畢竟是道士,對自己前途構不成威脅,便對王質拱手賠罪:“小生剛才有些無禮,還請道長莫見怪。”
王質笑著搖了搖頭,目光看向陸原,等著他的回答。
陸原緩緩道:“自然是要整治的。”
王質笑道:“好,那貧道就等著看相公扭轉乾坤,令歙縣商市恢復清明瞭。”
說著也告辭離去了。
陸原本打算再問問歙縣其他兩大害,但想著既然一路同行,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再問。
秦禮問候了幾句也退了出去,陸原見陸雨瞳一直睜著大眼睛聽自己幾人說話,便問:“雨瞳,你聽懂我們剛才說的話了嗎?”
陸雨瞳點了點頭道:“聽懂了,有四個壞人做壞事,害大家喝不到茶葉。”
陸原大笑道:“說的對,那你說該怎麼辦?”
陸雨瞳想了想,抬頭道:“壞孩子應該關進縣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