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只說我志不在此,應去世間多多磨礪,言語間,我能感受到師傅已經猜出了我身份,但未說破。師傅本就不願與朝堂有牽扯,不想長右山捲入是非紛爭之中,所以讓我下山去。”葉皓頓了頓,又問:“為何你沒被師傅看破?”
冷逸塵無奈一笑:“我是一心一意去練劍,哪像你,違背師規的事都做盡了,還拉上我,害得我沒少被師傅責罵。”
冷逸塵自幼羨慕江湖俠客。便向祁帝請求出門遊學,其實早已下定決心去長右山。
他化名淩長風,直奔長右山,在長右山他隱去了皇子身份,不帶護衛,虔誠恭敬,最終成了荀秀峰座下弟子。
長右山劍術聞名天下,外門弟子眾多,可真正能入師門的寥寥無幾,當年,葉皓雖是匿了皇子身份,卻不如他這般謙虛,荀秀峰是看中他天賦頗佳才收了他。
葉皓忍不住向冷逸塵打探:“你師姐……可還好?”這些年來,葉皓想著也許不再見師妹,不去想長右山,就會慢慢忘記。
可是,他又怎能忘記。
冷逸塵如實回答:“一切都還是老樣子,你走後師伯便讓師姐閉關修行,此後師姐再也沒提起過你。”
葉皓沉默良久,他與她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可能在一起。
冷逸塵接著說道:“有時候想想,若一直留在長右山也不錯,少年時期真是天真,諸多想法,現在想來只覺的可笑。還記得你我二人偷了師傅的酒,在月下同飲,相約日後仗劍天涯、快意恩仇嗎?”
“當然記得,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呢?那時的你我未曾經歷過生死,怎知世事艱難、江湖險惡。你我皆長在這世間安定之時,又上有父兄,無需擔憂家國事。十六七歲的年紀,誰還沒有自己的希冀呢。”說著,葉皓拔出劍來:“師弟,咱們曾約定再見時必要再比試一場,來吧。”
冷逸塵嘴角上揚:“正有此意。”
澤生離得遠,不明二人為何拔劍,便想提劍前去。
秦羽攔下他,解釋道:“長右山師規:不可劍指同門。”
澤生這才放心下來。
一場比試下來,冷逸塵佔得上風。而後只聽他呼道:“澤生,拿酒來。”
兩人共飲一囊酒,好不快意。
葉皓意猶未盡:“師弟,長右山多是高山,還從未有機會與你一起騎過馬,今日便讓我們瀟灑恣意一回。”
於是二人喚秦羽、澤生牽馬來,紛紛撩衣躍上馬背,飛走下坡,複又馳騁而上,駐馬於坡涯之上,望著天地蒼涼。
此處向東望去,南面是涵關城,西面是丘陵密林,北方天氣幹冷,即便是松柏這樣的常綠植物,也是暗沉的顏色。
今日陽光不佳,大地一片灰茫茫。
葉皓望著天地之蒼茫感慨道:“若天下無戰,百姓安居,該有多好。”
冷逸塵亦是感慨:“兄之願亦是弟之願,而今所做的的一切皆是為了此願。”
分別終有時,葉皓拍了拍冷逸塵的肩膀,正色道:“此後,我妹妹葉嵐就託付給師弟了,她年幼喪母,跟著我三嫂長大,是我三哥親自教導,非一般女子可及,她雖性情柔弱,可心中卻很是倔強堅強。以前她連京都都未曾出過,如今千裡而來,又是為兩國安寧,你不可委屈了她,你要保她平安。”
冷逸塵亦正色回答:“師兄放心,我定善待令妹,不負師兄所託。”
葉皓走近一步,小聲說道:“你我二人之事,我沒有告訴她,以後你們二人相處,此事讓不讓她知道你來定吧。”
冷逸塵回答:“師規不敢違。”
說罷二人告辭,冷逸塵與澤生揚鞭而去,良久後回頭,那一襲白衣,依舊駐馬而立。
葉皓看著馬蹄揚起的塵土漸漸消散,心中有些擔憂:他這師弟性格深沉,平日少言寡語,因與他相熟,又因故人重逢之歡,才會有這麼多交談。
他與葉嵐,一個內斂、一個清冷,不知日後要如何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