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一搭脈,便不由得眉頭緊鎖。葉皓看得出情況危險,心中恨不得將冷逸塵千刀萬剮。
良久,郎中借了一步說道:“的確已有身孕,可母體陰在於下、虛澀燥急,脈搏沉細無力、濡養無源。此前憂慮勞累,氣鬱胸中,而今又驟然失血,氣分不足,陽虛氣衰。此胎……”郎中沒有說下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葉皓也知無奈,只得告訴郎中和軍醫:母子二人都要保住,讓他二人斟酌用藥。
郎中走後,葉皓坐在床邊,為葉嵐擦去臉上的塵土。他看著面色蒼白的葉嵐,想著郎中的話:憂慮勞累,氣鬱胸中。
淩長風啊淩長風,難道我是看錯你了!你怎麼能這樣對她!暖暖啊,你到底經歷了什麼?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師英玉端著藥進來,看著葉皓給傷者擦臉,頓覺事情不是傳言那般簡單。
今日她在帳中安排醫藥之事,如此戰事必有傷亡。未曾想戰事很快結束,主帥還帶了一個受傷的女子回來。
回來的軍士頗有怨言:這仗打的真是莫名其妙,主帥為了一女子而主動退兵,真是色令智昏。
她走近一看,信王竟紅了眼角。她行禮道:“該上藥了,殿下請迴避。”
葉皓整理了一下情緒,起身到屏風後。
傷口的劇痛葉嵐轉醒。師英玉輕輕按住她的肩膀:“不要動。”
葉嵐只覺喉嚨幹燥,抬手指了指水杯,師英玉給她餵了一些水。待喉嚨濕潤了,她問道:“你是誰?我在哪裡?”
“我叫師英玉,是信王殿下麾下軍士,這是梁軍大營中帳。”師英玉見她眼神戒備,補充了一句:“放心,我也是女子。”
葉嵐的反應有些遲鈍,看了一眼師英玉的耳垂有耳洞,確定了她是女子後才點了一下頭。又問道:“信王……他在哪裡。”
還未等師英玉回答,葉皓聽見聲音便進來了。
“哥哥……”葉嵐身心拒痛,聲音哽咽。
一句“哥哥”,讓師英玉明白了所以。她有些驚訝的問道:“姑娘莫不是昭陽公主?”
葉皓點點頭,叮囑道:“訊息不得外傳。”
“是,屬下告退。”師英玉說罷識趣的退了出去。
確認葉嵐無事後,葉皓總算鬆了口氣:“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出什麼事,我即刻去踏平重峪關……你怎麼會在這裡?城牆上的又是誰?”
“我去燕北的路上遇到追殺,又聽說你們開戰了,便趕了過來。死的是我的侍女,她冒充我引開了追殺之人……”葉嵐的呼吸牽引起傷口的疼痛,額頭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沒有力氣再說下去。
原來,她與澤生等人趕了一夜路,終於在第二日清晨趕到了重峪關外,他們伏於高地觀察形勢,正看見秋雨身死、兩軍交戰、二人打在一起。
葉嵐再也等不下去,便沖入戰場,澤生為她博出一條路。他們身著布衣,雙方軍隊不知是敵是友,見他們未進攻,便也不敢貿然攻擊他們,恐有誤傷。
到達他二人跟前時,正值葉皓的刀刺向冷逸塵,葉嵐想也未想便挺身為他擋了。
葉皓嘆息道:“我就知道,祁國定會把你當籌碼。他真是糊塗到家了……看你現在這副樣子,他平日裡是怎麼待你的?早知這樣,當初我就該把你帶回來。”
葉嵐回憶著歷歷過往,尤其是冷逸塵最後轉身決絕離開的那一幕,便覺得心中比這傷口還要痛上千倍萬倍。
她不解:冷逸塵啊,你不是說要來促成和平嗎?為何卻是這般情況?你總是讓我等,可這等待要到什麼時候?我跋山涉水、千辛萬苦向你而來,可你又何要決絕離開。此時的她心如刀絞一般,無法言說,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
葉皓用軟帕為她一點點擦幹,憂心她是委屈難言,便說道:“好了,先不說了,我定饒不了他。不要哭了,對孩子不好。”
葉嵐一愣,有些錯愕:“孩子?什麼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