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搖頭一笑,揀起一塊牌子,並指雕刻,幾個呼吸便刻好了,只一面有字,“勝神洲劉清。”
漓瀟走過來,抱拳道:“贍部洲,漓瀟。”
老者又看了看漓瀟,也是搖著頭,刻下“贍部洲漓瀟”幾個字。
老者開口道:“戰場上有那記錄戰功的,若是能活著回來,再來找我刻字就行。若是回不來,也會有人告訴我,自會掛兩道鐵牌到林子裡。”
好像這位老者已經對這些事司空見慣,一去不回,也不是多稀罕的事兒。
兩人腰懸鐵牌,徑直往南,尋到百花閣,寄出一封信,之後便準備直下戰場。
期間路過一處酒鋪,有個滿臉血汙的中年漢子,對著酒鋪掌櫃咧嘴笑道:“我來幫祝老三喝酒,他昨個兒死在南邊,臨死前求著我幫他喝完存酒,這個忙,我不幫可不行。”
掌櫃的微微一笑,轉去取出一壺酒水,遞給滿臉血汙的漢子,輕聲道:“可做一碗橋頭面,不收錢。”
那漢子卻搖了搖頭,咧嘴笑道:“酒是他讓我喝,不喝不行。面,真沒臉吃。等啥時候我也站在橋頭了,老規矩,你幫我吃。”
掌櫃的笑了笑,招呼一個小廝端來一碗麵,雙手端起,朝地上敬去,然後端起一口氣便吃了個乾淨。
南下戰場,去時一群,來時幾個。
有些誇大其詞,可在這天下渡,昨個兒舉杯同飲的好友,一旦明兒個往南,說不定就沒了。
這位酒鋪掌櫃,應當幫著極多吃了那碗橋頭面。所謂的橋頭,或許是指那遠看人間的奈何橋。
兩人不知不覺就放慢了腳步。
其實知道天下渡的人,都聽過一句話。
“孤魂鑄就酆都城,人頭壘做天下渡。”
兩人緩步街道,不少人白眼看來,更有甚者,見漓瀟長得如此好看,口哨聲四起。
若換作平常,哪兒用的著漓瀟出手?劉清早就出拳教訓人去了。
可今個兒,劉清破天荒沒有出手,而是以心聲說道:“這些人我都記住了,等從戰場回來,我一個個揍。”
漓瀟笑道:“有兩個分神修士,要揍也是我揍,你打不過。”
不多時已經走到海邊,兩人正要御劍而起,一旁有條能載三四十人的渡船靠來,船上有個中年人笑著說:“兩位也要下戰場,不如一起?”
劉清轉頭看去,一船三十人左右,有二十幾位年紀不小,算是壯年的修士,最高也才是八境煉氣士。一大半是元嬰,小部分是分神,還有幾個年輕些的,不到四十歲的金丹。估計又是哪個大宗門,護著後輩歷練,給鐵牌刻幾個字帶走,相當於鍍金一趟。
此類山頭兒極多,在外界,時常有人拿這些年輕人的鐵牌打趣,說你們去打個轉兒,就混幾道戰功,可真輕鬆,果然投胎是個技術活兒。
可事實上,下過戰場的人,從不會這麼說。
因為下過戰場,才知道所謂打個轉兒,究竟有多兇險。
漓瀟傳音道:“鬥寒洲的大型飛舟,咱們還是別惹一身騷了。”
一聽是鬥寒洲來的,劉清當即抱拳,笑道:“不用了,我們御劍極快。”
說完便招呼漓瀟,御劍往南。
飛舟上,那位為首的神遊修士眼皮子直打顫,他哪兒能不知道這倆人什麼意思。畢竟鬥寒洲人在這天下渡,能不捱打已經算是極好了。
只不過面子要緊,他還是得自言自語道:“哈哈!兩個年輕後輩,怕個啥?我當前輩的又不會欺負你們。”
說這話,饒是他神遊境界的臉皮,都還是有些發燙。
半途有個中年人攔住兩人去路,大致是說,讓兩人往西去,不可往中心或是往東,否則生死自負。
其實來時就聽說了,兩方都頗有默契,西線是煉虛三境之下的修士,東線戰場是煉虛三境,中部戰場極少大戰,一旦有戰事,登樓境界起步。
如今大戰,主要是中部的大修士與大妖。
兩人對視一眼,劉清以心聲道:“咱們去不了西線,就在東線的話,妖族最多也就是元嬰。除非那種頂尖天才,若不然對我們沒什麼威脅,怕的就是遭受圍攻,所以我覺得,我們暫時不用太過出頭,遊走戰場,救人為先。”